李書福，不狂了

作者：郭儒逸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週四，李書福創辦的星紀魅族宣佈完成A輪融資，估值達到100億元。按創投圈流行的標準，又一家獨角獸公司誕生。

這家公司做的是手機業務，去年由李書福旗下公司收購魅族股權而來。當時這筆交易引發不少議論，外界紛紛猜測他要幹什麼，畢竟從造車到做手機，跨度略大了。

除了手握獨角獸，最近極氪汽車赴美上市也有了進展。如果不出意外，將成爲“蔚小理”之後，第四家成功在美上市的新能源車企。有人給李書福算了下，這會是他的第八家上市公司。

融資、上市，這些資本圈的動作，成了這位汽車大佬最稀鬆平常的一件事。

李書福今年60歲。三年前，一位記者寫了本叫《吉人天相 李書福》的書，算是他的“官方”傳記，不少行業大咖紛紛作文撰序，一片讚美。到了出書立傳的人生階段，很多事就有了象徵意義。

近幾年，李書福公開露面的情形逐漸減少，曾經招牌式的犀利言辭，也幾乎聽不到了。他說的話越來越冠冕，正兒八經，像是站在制高點，帶着一種模範標兵的氣質。

二十多年的造車生涯，讓李書福的生意版圖足夠龐大。吉利曾多年排在自主品牌銷量首位，直到去年被比亞迪超過。王傳福比他小三歲，風頭似乎正在蓋過他。

李書福無疑是極其成功的，尤其考慮到他是白手起家。他的創業故事已經講爛了——幹過照相館、冰箱、鋁鎂板，還做過摩托車生意，九十年代進入汽車領域，在時代和市場夾縫中殺出了一條路。這讓他有了狂傲的資本，比如他曾在大會上騎臉通用、福特，說對方會倒閉；曾批評國有車企，認爲對方靠死守合資車企股比限制生存；還曾痛斥互聯網造車，說它們只爲上市圈錢。

納入李書福射程的，甚至還包括媒體，他曾經教育記者，說提的問題太低級了，應該站在全宇宙的高度思考問題。

這些給他贏得“狂人”的稱號，在汽車圈一提到這個詞，心照不宣說的就是他了。

梳理李書福的造車歷程，能大概看到一條脈絡：最初，吉利的車靠低價起步，這是經驗和技術都缺乏的時期，車身都不得不靠手工敲打出來。後來，李書福決定抹去低價和模仿的痕跡，完成品牌轉型，但一系列嘗試都失敗告終。在此之後，吉利開始盯上國際併購，這成了李書福的一條翻身捷徑。

2010年對沃爾沃轎車的收購，讓李書福名聲大噪。之後幾年，吉利先後入股馬來西亞寶騰汽車、路特斯、戴姆勒，去年又入股阿斯頓·馬丁，除了當年的許家印，貌似再沒一家民營車企對“買買買”如此熱衷。和國際大牌牽線的好處很多，但代價也不低，吉利的負債率就因此一度飆升，遠遠超過同行業。幸運的是，李書福做成了，那些高槓杆的資本運作，就變成了他成功的背景板。

自有品牌加上收購品牌，這些共同支撐起吉利的產品序列，更像是一盤大雜燴。從摩托車到汽車到皮卡，再到出行公司，李書福統統把它們送上市，儼然一臺“IPO收割機”。僅從數量上看，極氪即使上市也無非錦上添花——李書福已經贏麻了。

就發展階段而言，吉利進入某種平衡穩定的狀態，李書福功成名就。傳統車企的其他幾位大佬，比如王傳福、魏建軍和尹同躍，也都是六十年代生人，他們與李書福一樣，至今仍活躍在一線。不過相比之下，現在李的公開發聲更少，他遠離了熱點、輿論，狂人形象正在變淡，感覺更“圓潤”了。

是什麼影響了這樣的改變？

今年長城在銷量和人事上的震盪，李書福不必經受這種壓力。與風頭正盛的比亞迪相比，吉利又佔不到什麼便宜。這種穩定的居中狀態，或許讓李書福沒那麼有戰鬥欲，目前的競爭格局，還不至於關乎吉利的生死。因此，他不必像魏建軍那樣，連網絡水軍這樣的問題都要公開抨擊，也不用像王傳福那樣，偶爾還要出來憶苦思甜、流流眼淚。

也許媒體會懷念以前那個汽車狂人，可以帶來話題和閱讀量，但李書福不需要再這樣，他過了那個階段。

然而李書福仍然面臨挑戰。

吉利早在2015年就曾提出發力新能源業務的龐大計劃，當時李書福樂觀估計，到2020年新能源汽車銷量佔吉利整體銷量達到90%以上。但尷尬的是，這個目標遠未達成。其實在國內新能源汽車市場剛啓動時，吉利曾有過高光表現。當時吉利旗下純電動車的銷量主力是“帝豪EV”系列，其也與北汽、比亞迪中低端車型一道，成爲各路造車新勢力入局之前的主要玩家。之後吉利還推出過幾何汽車，希望走高端純電化的路子，但事實證明，這些都沒能支撐起吉利的新能源戰場。

2021年3月，極氪成立，成了李書福又一張寄予厚望的牌。在人員配置上，他本人則直接出任極氪董事長。

不同於比亞迪完全砍掉燃油板塊，目前吉利還是兩條腿走路。今年上半年，新能源車型在吉利總銷量中的比例，僅爲23%。而極氪的市場表現，大概可以用一個詞形容——不上不下，它積攢了一定的口碑，但沒有持續成爲爆款。對李書福和市場而言，如果極氪順利上市，可能會帶來點新刺激。

去年初，李書福在內部發表過一次演講，稱企業不能只依靠一個人，人總會老去，他自己也不例外。盤算一下，近幾年他逐漸卸去一些子公司層面的職務，把職權交給了其他人。他的兒子，一名八五後，已經在公司內部擔任起要職。民營汽車公司的二代們，正在逐漸走到前臺。狂人的時代終會過去，那些精彩的草根逆襲創業故事，大概不會再有了。

*題圖購買於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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