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好讀之3》平價住房會導致房價下跌嗎？

圖爲美國一處房屋待售。（本報資料照片）

失靈的福利國：直擊美國貧窮問題的核心，爲除貧找到解方（時報出版）

平價住房會導致房價下跌嗎？如果它們粗製濫造，而且又沒有維護，確實會的，就和所有疏於照顧的房子一樣。不過已有調查顯示，當平價住房與周遭的社區融爲一體，而且維護良好，分佈均勻，沒有集中在某一地區，對當地房地產價格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在紐澤西州政府積極推動社區融合之後，當地房地產價格仍是全國最高的，而且其公共教育也名列全國第一。）國會可以以聯邦資金來鼓勵社區加強投資平價住房，這些資金可以用來抵銷地方財產稅或是改善公共服務。或者，如果當地屋主同意在附近興建平價住房，是否可以給他們一些金錢上的獎勵？或者，如果社區歡迎低所得家庭進來，是否可以翻新當地小學體育館或是增聘老師？

我們可以利用這些胡蘿蔔來鼓勵更多的社區分享其繁榮。不過棒子也很管用。如果地方拒絕撤銷排除分區政策，國會可以切斷對他們的資助。現在，只要是實施排除分區政策的城鎮或社區接受聯邦資金來整修人行道、更新下水道或是興建公園，其實就等於是拿低所得納稅人的錢來改善拒他們於千里之外的地方建設。國會應該結束這種扭曲怪異的現象，方法就是拒絕對實施隔離政策的地區提供聯邦資金。這些寧願躲在圍牆後面的人，不應該得到我們的幫助。

附帶說一句，這並非我的主意。這是喬治．羅姆尼（George Romney）的主張。他是共和黨人，也是猶他州參議員米特．羅姆尼（Mitt Romney）的父親。這項主張是他在尼克森政府擔任美國住房與城市發展部長時提出的，他要美國政府最終停止對種族隔離政策提供補助。但是他這項提案惹惱了住在郊區的白人，尼克森只好留中不發，羅姆尼也被迫離職。這些住在郊區的白人紛紛拿起電話，他們形成政治聯盟，寫信給政府抗議。

如果你最近曾參加地方上的計劃委員會會議，你會發現其實與以前沒有多大改變。那些支持排除分區政策的人都是社區內比較有錢、年紀較大的白種人，而且往往都是屋主。他們形成集體投票團體，聲勢浩大，堅決反對平價住屋，事實上是反對所有的新建設，爲全國租屋危機帶來推波助瀾的作用。亞歷西斯．德．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曾經指出，十九世紀的美國民衆對政治大都漠不關心，除非他們所住的城鎮要興建一條通過他們財產的道路，到了這時，他們就會站出來。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二十一世紀的美國民衆基本上對於計劃委員會的會議紀錄不屑一顧，但是如果某人提議在他們住家附近興建平價住屋，你會發現他們突然出現在週二晚上的計劃委員會會議上，對着市府官員大吼大叫。

「這些會議都很粗暴。」艾瑞克．杜伯森（Eric Dobson）告訴我。杜伯森是公平共享住房中心（Fair Share Housing Center）的副主任。公平共享住房中心是一家公共利益法律公司，專事發展紐澤西州的平價住房，杜伯森定期參加社區會議，與社區內反對法院命令進行平價住房發展的居民進行溝通。有的時候，這些會議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杜伯森有時會勸告平價住房政策的支持者不要說話，以免有人在停車場找他們的麻煩。最近在紐澤西州距離紐約市三十五英里的舊橋鎮（Old Bridge）舉行了一次社區會議，一名白人對着杜伯森吼道：「你們爲什麼不把這些房子蓋在你們自己的社區？」杜伯森，一位黑人牧師，回答他們已這麼做了。

堅決捍衛現狀的人大都是支持隔離政策的有產階級，他們爲了自身利益都反對拆除圍牆。他們的作爲導致許多建造平價住房的提案遭到延後，甚至胎死腹中，因爲當地民選官員都會對他們的聲音有所迴應。我們需要有不同的聲音。我們尤其可以利用迫切希望有新同學加入的中學學生心聲。同時，若是能夠聽到計劃遷入平價住房的家庭的說法，更是一大助力。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可能太多了。二○○二年，我結識懷厄奈難民營（Pu’uhonua OWaianae，POW）的領導人丁可．波赫士（Twinkle Borge），POW是夏威夷羣島中歐胡島（Oahu）一座有二百五十人的無住房社區。二○二○年，POW在該島東部買下二十英畝的土地，他們透過各種管道進行籌款，與支持公益的建築師與開發商共同建造永久性的住房。但是POW的成員首先必須在公聽會上面對他們未來的鄰居。「那個場面實在粗暴，」波赫士告訴我，「他們會說一些難聽的話，例如『我們的小孩不會再到街上玩了』。他們就當着我們與我們的小孩面前這麼說，真是傷人。」

POW家族意志堅決，絕不退讓，但是波赫士想到這些會議仍是心有餘悸。她和她的鄰居，以及全國面臨相同困境的家庭，不應該獨力面對這些隔離主義分子。我們這些追求更開放與更包容的社區的去貧主義者應該開始出現在週二晚上的計劃委員會會議上。我們應該站起來，明白告訴我們當地的官員：這個社區長期以來的種族隔離政策應該立即停止。我拒絕攔阻其他小孩享有與我的小孩同樣住在這裡的機會。所以，開始着手建設。（三之三；摘自《失靈的福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