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跨越千年的中國故事

前不久播出的十二集系列大型史詩紀錄片中國》以時間爲線,講述了從春秋到大唐氣象,跨越千年歷史長河的中國故事,通過情景再現等視聽手段,帶領觀衆完成了文化認同,增強了民族情感凝聚,同時,努力突破歷史紀錄片的既有定式,給觀衆帶來了別具一格的視聽體驗

文化認同是人類對於文化的傾向性共識與認可,不僅對個體身份的確認有着重要作用,對民族情感的凝結亦具有深遠的影響。《中國》通過展現從先秦到盛唐等不同時期的中國歷史切面,帶領觀衆追憶中華民族千百年流傳思想文明,使觀衆在觀賞中逐步建構起文化認同。《中國》採用了大量意象畫面語言來形成鏡頭語言上的留白空缺,用有盡之言、有象之畫表達出無窮的情感與意味。如展現孔子人生突發變故時,畫面中濃霧瀰漫、陰雨連綿的迷惘無措,也有在其人生得意之際,撥雲見日出的酣暢淋漓,更有其在晚年迴歸山林後,閒雲野鶴般的恬淡寧謐。這一連串意象性鏡頭的使用都“召喚”着觀衆,完成與鏡中人光影間悲喜與共的別樣體驗。而《中國》中跌宕起伏的無聲源音樂也結合故事場景層層推進,如孔子被困陳、蔡之地時,大量使用了飛鳥鳴、蕭瑟、悲涼等無聲源音樂,在想象中,將觀衆拉入自身敘事體系,帶領觀衆體驗歷史的光影世界

以往的歷史題材紀錄片,多采用史料加解說的方式進行藝術呈現。《中國》用場景模擬、角色出演、情景再現等演繹形式呈現歷史,繪聲繪色地將歷史深入淺出地呈現在觀衆面前,引發了觀衆的聯想,從而對歷史產生具象化的理解與體悟,提升了作品的觀賞價值。如孔子病逝前與弟子的臨終交談段落中,畫面最終以人物臉部特寫鏡頭定格結尾,使觀衆體認到孔子一生雖顛沛流離,卻始終在困境、挫敗中堅守。《中國》雖採取情景再現的呈現方式,但劇中人物的“搬演”均採取不開口說話,或後期消音的方式進行藝術處理,使其與影像世界相抽離,保留歷史事實客觀性

作品與觀衆是一個相互影響的過程,在儘可能滿足觀衆“期待視野”的前提下,作品需要不斷提升、突破觀衆的“期待視野”。《中國》的敘事視角與敘事語言,着力突破以往傳統歷史題材紀錄片的敘事樣態,滿足觀衆的情感與文化期待。《中國》將中國的浩瀚歷史聚焦於個體視角敘事,所選取的孔子、老子韓非等歷史人物,以其個體命運爲故事線索,勾連展現中國從古至今思想的發展演變,展現春秋、戰國漢武盛世等歷史階段中的中華文明。這種由宏觀走向個體敘事視角的轉變,在滿足受衆瞭解歷史真相的前提下,使得作品不僅僅是冰冷史料的堆砌,也有溫度、有情感;在敘事語言上,《中國》着力避免晦澀的說教,雖也使用了一些文言文的表述,但都通過解說做二次闡釋,翻譯成現代文本,提升觀衆的接受度。將一些古代既有的機構、官職對應成當下類似的職業頭銜,如在介紹李耳擔任周朝守藏史官時,解說詞解釋爲“相當於現在的國家圖書館館長一職”。這樣的表述既滿足了觀衆對史詩類紀錄片文化底蘊的期待,又使得其對未來紀錄片的呈現方式有了更多可接受的空間。

紀錄片《中國》以全新的方式帶領觀衆挖掘對今日中國具有深遠影響的人與事,映射炎黃子孫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民族精神,不失爲一次有益的創新嘗試

(作者:張雅欣,系中國傳媒大學教授;王晰,系中國傳媒大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