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見／還原食物鮮味 「將子」找回阿嬤煮飯的味道
文／楊瑪利、林思宇
這家不以賺錢爲目的有機品牌，精挑全臺小農的健康農產，呈現食材新鮮味；同時不行銷、不在通路上架，如此低調卻培養出忠實客戶，他們怎麼辦到的？
如果你對臺灣食品安全不放心，你會怎麼做？如果你有幾個好朋友常常一起聚會，會不會興起一起做點有意義事情的衝動？臺灣兩大知名公關公司的兩對創業夫妻檔，當了多年好朋友後，就在一年多前共同出資成立了一家不以賺錢爲目的有機食品品牌「將子」。
他們是負責微軟、3M、臺灣賓士等公關業務的頤德國際董事長蔡明勳與總經理嚴德芬夫婦，以及負責臺灣三星、可口可樂、精品Burberry等公關的先勢行銷傳播集團董事長楊忠翰和執行長黃鼎翎夫婦。
秉持初心 還原臺灣食材鮮味
取名「將子」是希望還原臺灣食材原味，取「食物本來就應該要這樣子」的「這樣子」諧音。自成立以來，將子推出的產品項目仍非常少，也不在通路上架，以免價格太高，多數人買不起。儘管創辦人都是公關公司負責人，卻不願用天花亂墜的廣告詞疲勞轟炸消費者，只想用真心，讓消費者「飲食覺醒」。
他們低調到接受採訪合照時，嚴德芬還問說：「公關人都替人行銷，從不行銷自己的，真的要照嗎？」「將子」源起，關鍵人物是蔡明勳。其他三人則扮演認同、支持與協助推廣的角色。
蔡明勳是道地臺南市人，他回憶小時候總是吃「好吃」的食物，所謂「好吃」絕非山珍海味，而是食材新鮮，不時就會有很好聞的味道。例如家裡附近封街做沙茶，整條街香到不行；加上家裡從事南北貨，「從我會走路，我就每天摸各種食材，乾貨溼貨我都會摸，對食材特別敏感」。
無奈，當他到臺北念高中後，竟然發現沒東西可吃，外面自助餐、餐廳怎麼吃都不對，乾脆到市場買菜自己煮。從此，找尋原味食材成爲他居住臺北這數十年來的生活大事。
跑遍全臺 尋找小農有機產品
「我開始找食材就是要找我小時後阿嬤煮飯給我吃的味道，」蔡明勳的堅持讓外人很難想像。他非常前瞻，在當時就看出食材問題，全臺灣趴趴走，尋找真正有機小農的健康飲食之旅。
早在30多年前，爲了找好茶，只要有空，蔡明勳就會開車拜訪茶莊。他回憶，一到產茶季，撲鼻而來的都是天然的茶香，非常享受。迄今，他還保有收藏茶葉的習慣。
談到蔡明勳的茶，黃鼎翎說：「就跟寶一樣，」楊忠翰也補上一句：「他的茶價值連城」。令蔡明勳印象最深的是，他曾東繞西繞才找到臺中神岡謝美麗的芭樂園。當他希望參觀農園時，謝美麗毫不猶豫歡迎。走進去後，葉子一翻，有很多粉介殼蟲，代表沒灑藥，但芭樂又長得不錯，代表當地生態已經平衡。
謝美麗受訪時說，種芭樂22年，當初只是不想吃到有農藥的食物，纔會一頭栽進務農的行列。因此，她始終堅持要用有機的方法種芭樂，菜園中從不除蟲，一開始試過各種方式都失敗，成功後卻又賣不出去，「只好靠先生養，」她笑說。當蔡明勳發現，臺灣很多天然栽種的小農戶面臨盤商收購抑價的困境，一年僅有20萬元收入，沒有農戶願意讓下一代務農。
小農北上賣貨 養出主顧客
爲協助小農，五年前，在朋友牽線下，蔡明勳在臺北圓環成立能量市集，希望集結新鮮有能量的食物，但許多小農擔心上臺北的交通費用昂貴，都要他親自三顧茅廬邀請，才願意北上。
消費者與小農面對面後，就知道如何挑選好菜，回家一煮就會發現，味道真的不一樣，從此成主顧，市集上都是熟面孔。後來由於圓環經營權轉換，能量市集收攤，主顧客相當失望，蔡明勳也很頭大。沒想到又有好機緣，他幫小農找到了新天地，在臺北市公館自來水園區成立「水花園有機農夫市集」。並從15攤再增加到現在超過20攤，目前市集有固定的消費者，其中包括不少身價上億的企業家。
負責市集實際運作的臺北市文化探索協會執行長林柏虎說，這是新竹以北唯一的有機農夫市集，每一攤都是他自己、蔡明勳或其他志工請上來的，來自臺灣各地。例如金洺有機農場小農凌晨5點從臺東上來賣枇杷。由於旁邊就是停車場，方便展示農產品，加上天氣好，擺攤沒多久就銷售一空。
南澳基因負責人林興傑的有機米也很受歡迎。他種的米好吃，秘訣就是用心，沒有特別方法，每天早上施肥、下午拔草，還用古早日曬法，不過較吃虧的是，很難描述有多好吃，但消費者吃了就一定知道。
世芳茗茶園的小農李曉翠，是新北市坪林金瓜寮溪的唯一有機農，因爲公公堅持不用農藥與肥料，來市集設攤位後，曝光度增加，業績成長超過五成。例如臺北W飯店31樓中餐廳，就是穩定客戶。
有了蔬菜水果市集後，烹煮的調味料要哪裡找呢？就這是將子成立的背後目的，希望使用小農的有機食材製作成有機食品。
蔡明勳非常重視醬油這個調味料，但將近40年前，他在臺北卻苦尋不到熟悉的白醬油。那是用純黑豆釀造，顏色偏咖啡色，不是今天大家熟悉的黃豆醬油，顏色黑黑的。於是，將子創辦後最重要產品線之一，就是委託臺南市一家五代醬油廠，依蔡明勳提供的糖、鹽、有機黑豆等原料，商討過製做流程後才製造出來的。
好吃的東西果然禁得起考驗，市面上一瓶醬油賣80元，將子賣320元。第一批2000罐，二、三個月就被搶光。下一批醬油未生產前，不少朋友已經先「預定」，還有人希望預留50罐，送給身邊的人。與市面上有機醬油有何不同？蔡明勳說，只要把醬油搖一搖，過10分鐘後，將子的泡沫還在，表示其胺基酸豐富，若是調和醬油，泡沫過幾分鐘就不見了。
至今，將子嚴選的小農產品，還有黑麻油、苦茶油、花生油、有機胚芽精米、臺茶18號和野生蜂蜜等。每一項產品，都是蔡明勳研究與投入的成果。例如將子野生蜂蜜，來頭也不小，是與花東地區的原住民合作採集。
他解釋蜂蜜有純蜂蜜、調和蜂蜜和假蜜，野生蜂比較兇猛，平常在中央山脈深山裡，但蜜釀大，不同馴養的蜂僅採單一花蜜。野生蜂3、4月分巢，分巢前會把蜜填滿老巢，讓老弱殘兵可以吃。此時蜂蜜含水量80％，當水分蒸發到16％以下時，就用蜂蠟封起來，到7月時是最好收成期。民衆看到的1小茶匙蜂蜜，蜜蜂要來回跑1200趟，可見真正野生蜂蜜的價值有多高。
無奈平地人看有利可圖，大多搶在3、4月就採蜂蜜。蔡明勳說，儘管是真的野蜜，但因時間不對，太稀、水分太多，3個月後就會變酸。但「將子」的野生蜂蜜都是7月才採收，可以放很久不壞，上面還有一層有益健康的酵素。
四人中負責行銷業務的黃鼎翎笑說，找食材是蔡明勳的事，「因爲我實在沒辦法跟着上山被蜜蜂叮咬。」還有米，蔡明勳也非常講究，但找米，讓他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他看上米農邱垂昌，打電話過去，蔡明勳講3句，邱垂昌回不到1句，愛理不理。但爲了健康好料，蔡明勳永不放棄，終於到第三次時，邱垂昌才邀請蔡明勳到臺東池上一趟。
邱垂昌也是個有趣的人。原本從事系統傢俱業，有天半夜醒來想想，白天工作忙碌，晚上要應酬，再這樣下去一生完蛋，便將工廠收掉，回池上耕耘兩甲多的地，一開始還是父親和哥哥教他種稻。四、五年後，池上農會找邱垂昌參加比賽，他就把收成拿去比賽，結果得到總冠軍。
現代人只知道糙米和白米，將子與邱垂昌合作，保留米上有一半營養的胚芽米，製作胚芽精米，非常營養。接下來將子還將與臺南七股老鹽田合作推出精選鹽花。
沒實體店舖 靠口碑網路行銷
負責行銷的黃鼎翎表示，現在有機產品混亂，將子是蔡明勳嚴選的產品，堅持真有機外，包裝非常簡單、環保，使用紙和玻璃罐，告訴消費者「生活就是要將子，簡單、樸實」。「將子」也沒有實體店面，只有在網路上銷售，完全靠口碑行銷，唯一的店面是每週六的自來水有機農夫市集，還是請賣有機豆腐的王小姐幫忙販售。
四人對業績也完全沒預期。有一天，管財務的嚴德芬打給黃鼎翎，要講報表，黃鼎翎回說：「不用給我看，只要沒賠錢就好，有賠也沒關係。」將子去年賠16.9萬元，黃鼎翎回答：「已經很了不起了，才創業第二年。」談起「將子」，蔡明勳多次強調是志業，是分享，只希望分享食物的真滋味。他希望每個家庭都能找回阿嬤的味道。
【本文摘自遠見雜誌5月號；更多文章請上遠見雜誌官網：www.gvm.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