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TW／這五年「老人干政」如何退出中共政壇

【文/王新】

在2012年11月8日的十八大開幕會上，時年95歲的宋平身穿深灰色中山裝，出現在大會主席團座席，他的左側的是李嵐清，右側是朱鎔基。包括他們3人在內，中共十八大主席團常委的41人名單中，有12位是曾經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即中共元老。

卸任的政治領導人露面當然不等於老人干政，然而無法否認的是，從1980年代八大元老議政，到1992年鄧小平南巡，乃至中共十八大後才撤銷的江澤民辦公室，老人干政在中共政壇確實存在。

如今距離中共十九大召開僅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不管元老們是否還會頻頻亮相，他們不再影響中共政壇大勢已是不爭的現實。從十八大到十九大，5年之間，「老人干政」已經淡出中共政壇。

十八大前的元老頻現2012年北戴河會議期間，就有傳聞稱，中共政治局常委由9人變7人已在中共高層和元老們之間達成一致，人事安排也初步達成共識。由於中共政治的不透明，這種傳聞有多大的真實性外界無法判斷。但當時元老們頻繁現身是不爭的事實。

中共這些元老們的頻繁露面，被認爲是釋放某種政治信號。在之前的2012年6月，重慶前市委書記薄熙來落馬但未審判，與薄熙來有政治盟友關係的周永康將會落馬的傳聞也甚囂塵上，退休後長期深居簡出的喬石當時推出新書《論民主與法制》，被指藉此發表對領導政法委10年的周永康不滿。

在中共執政思維中，老一代領導人中較爲強勢者會利用其執政經驗和威望，成爲下一代領導集體的政治參謀或顧問，這屬於「扶上馬，送一程」。十八大後，元老們是否會繼續左右中共政壇？

畢竟中共第五代領導集體上臺後，立刻就掀起了史無前例的反腐和針對前30年改革開放造成利益分配不合理進行調整的「全面深化改革」，「老人干政」一度被認爲會成爲反腐和改革的阻礙。

胡錦濤裸退和周永康落馬但是胡錦濤的「裸退」成爲中共政壇的一個歷史性轉折，他讓外界堅持「老人干政」將繼續影響中共政壇的看法開始動搖。

2012年12月6日，四川省原省委副書記李春城的落馬，拉開了中共第五代領導層反腐風暴的序幕，緊隨其後的四川省文聯原主席郭永祥、中石油原副總經理王永春以及曾任中石油總經理的蔣潔敏的落馬，更是成爲周永康落馬前的「剪裙邊」。

然而當時還未看到結局的中國時政觀察者們，對於新上任的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是否有勇氣打破中共政壇多年「刑不上常委」的潛規則，真正實現「反腐無界線」還存有疑問。不僅中共政壇「老人干政」的輿論再現，關於中共現任高層的反腐做法，元老反對的傳聞也愈傳愈烈，「反腐要適可而止」的論調更是開始出現。

分歧隱藏在細節中。2013年10月1日和2日，周永康和吳儀一前一後出席母校中國石油大學校慶活動，鑑於當時周永康的敏感處境，外界判斷，吳儀錯開時間亮相，是拒絕爲其站臺的刻意爲之。

雖然中共一貫不承認自己的黨內存在鬥爭，但是諸多跡象已經證明，關於反腐、改革，在中共現任高層和元老之間，甚至元老彼此之間已出現觀點分歧。

但最終結果是，中共的反腐步伐不但沒有減慢，反而愈來愈快。直至上一屆軍委副主席徐才厚、有「政法沙皇」之稱的周永康及曾任中辦主任的令計劃也出人意料地落馬。這應是中共政壇反腐與反反腐力量博弈結果的呈現。此後，「老人干政」之說徹底從中共政壇淡出。

元老幹政淡出的背後就像劍有雙刃，元老們成爲執政壓艙石的另一面，就是絆腳石，尤其是當元老們干涉的領域從治國政策具體到官場人事變動時。對於目前正在推動國家朝向執政現代化和法治的中共第五代領導集體而言，他們需要以更現代、更法治來回應時代的挑戰。

對於強勢、並且希望中共黨內政治「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習近平而言，不僅不能接受每到黨內人事換屆時，頻頻發生政治元老利用影響力對外釋放信號的事情，也不能接受反腐和改革被元老幹預而停下腳步。

所以，從中共十八大開始，第五代領導集體開始去除「老人干政」，這其中最大的因素自然是中共現任領導人的強勢執政，但部分元老們的支持也功不可沒。首先就是胡錦濤的以身作則，而在2015年的中共北戴河期間，關於資格最老的元老宋平給其他元老寫信，提出不干涉中共「十九大」等規則的傳聞，也從另一面證明了去除「老人干政」背後的元老力量。

當然，擺脫「老人干政」，並不是中共不再秉持「尊重老同志」的傳統。逢年過節，中共歷代領導人都會拜訪政治元老乃至他們的家屬遺孀，習近平也未例外，甚至做得更好。本刊曾獲消息稱，決定審查周永康之前，習近平對江澤民等元老都「打過招呼」，有所溝通。

同時中共也開始對元老的超高待遇進行約束。2016年11月中共政治局通過文件，不僅規範在任的「黨、國領導人」有關待遇，也要求退下來的「領導人」要及時騰退辦公用房，不能超標配備車輛等要求。在此可以判斷，與五年前不同，即將召開的中共十九大期間，儘管可能還出現元老現身的情況，但是他們主要還是象徵中共的團結和尊老，而非對政治大勢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