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駿》高以翔之死敲響綜藝警鐘
高以翔遺體昨從上海運回臺灣,而高以翔告別式將於12月15日上午8點在第一殯儀館景行廳舉行。(圖/本報系資料照片/吳鬆翰攝)
臺灣藝人高以翔在浙江參加綜藝節目《追我吧》錄製時,突然暈倒,緊急送醫後搶救無效去世。2006年,高以翔參演《愛情魔發師》而正式進入演藝圈,2013年高以翔在電視劇《遇見王瀝川》中飾演男主角王瀝川,以溫柔人設和精湛演技獲收穫了許多大陸的粉絲。
高以翔的突然離世,背後還有許多事實亟待釐清。除了相關的醫療急救是否及時、合規、節目組的風險管理、應急預案是否做充分了等因素之外,許多輿論將矛頭指向了這檔綜藝節目本身。查閱資料顯示,由浙江衛視製作播出的《追我吧》這檔節目設置了許多高難度的挑戰關卡,如平衡滾筒、吊威亞爬70米高樓登頂等等,對藝人的身體素質是極大的考驗。再考慮到這檔節目基本都在深夜錄製,而藝人在錄製綜藝以外還有繁重的行程與演出任務,多種因素結合分析,節目組的呈現方式與錄製方式,以及後勤準備等多方面的確存在諸多不合理之處。
回顧大陸綜藝的發展歷史,從過去錄音棚裡的綜藝發展到現在的競技類綜藝,大陸綜藝節目已經進入到野蠻生長的階段。十餘年前,大陸最火的綜藝是湖南衛視的《快樂大本營》,這檔綜藝在錄影棚裡聊天,玩一些非常簡單的遊戲,並不太消耗體力,當時許多的綜藝幾乎都是這一模式。
轉折點發生在南韓綜藝《running man》,這款綜藝在南韓大火,浙江衛視率先購買了版權,製作了《奔跑吧兄弟》這一節目,隨後的幾年裡類似的綜藝層。許多節目組爲了控制經費支出,往往在深夜錄製節目,並且一錄就是好幾期,極大的影響到了參與節目藝人的正常作息。高以翔悲劇的產生,與此不無關係。
綜藝節目是後工業時期大衆文化庸俗化、氾濫化的一個具象體現,法蘭克福學派哲學家霍克海默早在80年前就曾斷言:「文化工業的地位越鞏固,就越會統一地應付、生產和控制消費者的需求,甚至將娛樂全部剝奪掉。」這描述了大衆失去娛樂與審美的後現代境遇。綜藝節目一面迎合資本與流量,賺取高額利益;一面迎合大衆,收割節目收視率,而夾在中間的偶像與藝人的權益與安全,恰恰被忽視了,藝人如同「提線木偶」完成節目組的要求。
龐大的綜藝機器朝向着「更低的成本、更高的收視率」不停運轉。但是,「娛樂至死」是結果而並非原因,換言之,綜藝節目本身並不帶有任何原罪,綜藝節目也可以通過自身環節的設置與價值觀的引領,向大衆傳播更積極的內容,更豐富多元的價值觀,一味地追求感官刺激,在節目強度上花心思,只會使得這個行業的競爭更加非理性,也讓大衆的審美趣味失去底線,文化工業也憑藉此完全控制了大衆的娛樂與審美。
大陸的綜藝節目的確到了需要全面的檢討與整治的時候了。像《追我吧》這樣的競技類綜藝在大陸還有許多,高以翔的突然逝世爲整個行業敲響了警鐘。從業者都應回過頭來再看看:一方面,節目組是否做好了充分的風險管控措施,在後勤醫療救護、節目內容安排、錄製時長等各方面是否有照顧到藝人的實際情況?
另一方面,節目組應有價值與底線,大衆也需要有娛樂底線。這場悲劇的背後,是無下限的獵奇心助長了綜藝節目無下限的內容設置,「娛樂至死」從來都不是一個隱喻,而是對我們時代娛樂消費的真實描述。只有當這個惡性循環被遏制,並重新定義綜藝節目的價值,平衡資本與收視率的關係,平衡大衆審美與娛樂製作的關係時,悲劇纔有可能不再發生。(作者爲北京清華大學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