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燒光了路還沒找到 二手車行業進退兩難
圖片來源：攝圖網
在某大型搜索網站輸入“人人車”，列爲“資訊類”第一選項的爲一則品牌廣告——《人人車CEO李健宣佈正式啓動2019年新戰略》。諷刺的是，第二條資訊便是《人人車6年燒光7.6億美元，創始人退股，如今只剩8000塊》。
7.6億美元約合51億元人民幣。近日有消息稱，人人車作價8000元出售給58同城。如消息屬實，公司的估值已變“白菜價”。
不過，截至發稿時，58同城方面迴應第一財經記者稱“消息不實”。人人車方面也迴應第一財經表示，相關消息不實，保留依法追究不實消息散佈者法律責任的權利。
雖然消息暫未得以確認，但國內二手車行業在疫情之後持續陷入生存危機，多家頭部廠商相繼傳出裁員消息。行業本身也持續承壓，2020年1-6月全國累計完成交易二手車551.64萬輛，累計同比下降19.61%。冗長的流通渠道、獲客成本、行業積弊等問題使得國內二手車行業在當下的特殊時刻壓力重重。
持續下坡路的人人車
雖然當事雙方均對出售言論表示了否認，但據公開信息，人人車創始團隊已相繼離開——近期，北京人人車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發生多項工商變更，法定代表人由杜希勇變更爲趙鬆；原股東王清翔、李健退出，新增股東王雪、祥瑞科耀（北京）科技有限公司。
另外，公司原監事陳穎、經理杜希勇、執行董事李健退出，新增趙鬆爲經理、執行董事，於洋爲監事；企業類型由有限責任公司（自然人投資或控股）變更爲其他有限責任公司。
成立於2014年9月的北京人人車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00萬元人民幣，一度是國內二手車行業的突出代表。目前，該公司第一大股東爲祥瑞科耀（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爲99.99%。
經過最高速發展時期後，人人車持續走下坡路。
2018年，人人車創始人李健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我之前說過這個行業有合併的基礎和可能性，我是想表達長期來看二手車行業有合併的可能性，但目前人人車沒有合併的意願，自身業務增長非常快。從整個賽道看，人人車和競爭對手加在一起可能連10個點都不到，市場完全容得下大家繼續往下走，我覺得短期（一兩年內）不會出現合併。”
話音落下不到幾個月時間，人人車便傳出裁員消息。從2018年九十月間開始，人人車陸續關閉多個小站點，給予站點工作人員一定的補償或遣散費，或提供加盟計劃，讓部分員工成爲加盟商。當時人人車的迴應是“公司正常業務調整”。
另外，第一財經記者採訪多位人人車前員工獲悉，人人車將全國範圍近百座服務城市直接關停至30多座。官方對此發佈聲明稱一系列動作是公司轉型的戰略調整，並對第一財經迴應稱2018年裁員的說法不屬實，而是在轉型升級當中，可能存在一些溝通不到位、員工不理解的問題，目前一直在溝通處理當中。
一位參與過人人車投資調研的投資人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人人車主要問題一在管理不善，二在過度燒錢。2018年人人車尚未能實現盈利，資金鍊發生多次吃緊。
負面動態持續發生。到了2019年2月18日，關於“人人車破產”的消息出現於網絡，人人車官方微博迴應稱該信息爲假消息，存在人爲故意傳播。然而，官微迴應的下方，多位自稱人人車全國多個城市的員工表示自己被關閉公司系統、強制裁員，有自媒體將其稱爲“大型翻車現場”。
疫情後艱難的二手車行業
創業公司成敗影響到的不僅是創始團隊，還有背後的投資方們。
自2014年獲得來自紅點中國的500萬美元A輪融資後，人人車持續獲得來自策源創投、順爲資本、騰訊投資、滴滴出行等方面的資金加持。2018年4月，人人車獲得由高盛集團領投，騰訊、滴滴等跟投的3億美元新一輪融資。
李健曾表示，接受滴滴投資的同時，人人車在原先C2C模式的基礎上增加C2B模式。
理論上看來，人人車與滴滴的業務具有極強的互補性——滴滴出行從人人車上採購了大量二手車，人人車與滴滴在汽車交易、金融、售後以及技術、運營等領域展開深度合作。
如果人人車“只剩8000元”賤賣，這意味着騰訊與滴滴此次在人人車這個二手車項目上的投資宣告失敗。
騰訊除了人人車外，還佈局了多家二手車公司。
2018年3月1日，車好多集團（旗下包含瓜子二手車直賣網、毛豆新車網）宣佈已完成8.18億美元C輪融資，由騰訊領投。2013年，優信集團（優信二手車）獲得A輪3000萬美元融資，由騰訊產業共贏基金、君聯資本、高瓴資本等共同投資。此外，成立於2015年9月的天天拍車核心業務是幫助個人用戶高價快速賣車，其資方列表中也有騰訊的身影。
早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前，宏觀行業大環境發展已現疲弱，加上疫情的巨大沖擊，艱難求生的企業個體屢屢出售資產或謀求重組。除了人人車，包括優信集團、瓜子二手車也相繼傳出裁員消息。2019年7月，優信將旗下二手車金融業務出售給58集團控股的汽車金融企業Golden Pacer，換取1億美元現金和一定數量Golden Pacer的股份；2020年1月，優信將旗下事故車拍賣業務以3.3億元人民幣出售給博車網；3月，優信又以1.05億美元將其起家的B2B二手車網上拍賣業務“優信拍”賣給58集團。至此，保留在優信上市公司體內最大的業務僅剩二手車全國購業務。
另外，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二手車市場交易額爲9356.86億元，較2018年增長8.76%。但受疫情影響，2020年1-6月全國累計完成交易二手車551.64萬輛，累計同比下降19.61%，降幅進一步收窄；交易金額爲3394.28億元，累計交易額同比下降21.72%。
國內二手車行業發展多年未有明顯起色，本質在於行業自身難以攻克的問題——中國約95%車源集中在個人賣家手中，二手車又是典型的大額非標品交易，冗長的流通渠道、居高不下的獲客成本、不夠透明的交易流程、行業積弊導致用戶對行業的不信任，令二手車成交效率在低位徘徊。
另外，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發布的《2020年二手車經營企業營商環境調研報告》顯示，“二手車限遷”“二手車過戶登記”被認爲是目前二手車經銷企業發展面臨的最大政策難題。
《報告》中受訪的一些企業提出，二手車限遷政策影響二手車跨區域流轉，阻礙全國化的市場流通秩序的發展進程；影響二手車保值率，不利於二手車剩餘價值的開發與利用。另外，二手車過戶登記政策影響二手車流轉效率，使得經營企業的交易週期變長，提高了經營成本。
針對以上市場亟待解決的問題，商務部市場體系建設司副司長鬍劍萍日前強調，商務部將會同有關部門加快修訂《二手車流通管理辦法》，突出市場配置資源的作用，激發市場活力，強化監管服務，便利二手車交易，重點推進車輛信息的透明，鼓勵車輛歷史查詢服務，加強解決有關突出問題。
總之，過去行業簡單粗暴的燒錢貼身肉搏戰不再適用，從業者亟須找到可持續發展的生存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