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光遠／當阿姐阿姑阿嬤再度穿上華航制服
▲退休空姐陸麗霖說，一天可工作16小時以上，「人在福中要知福」。（圖／東森新聞）
文／馮光遠
華航空服員罷工，想不到，一些退休的空服員跳出來，說要幫老東家解決勞力不夠的問題。
我們這個可愛的國家，這種溫馨的戲碼總是不斷地上演，當我腦海中浮現那些阿姐阿姑阿嬤空服員重新飛上藍天的畫面時，不禁激動地大喊，「我的熱毛巾呢？服務員，我的熱毛巾呢？」
這讓我想起十幾天之前，一羣五年級歐吉桑在凱道踢正步的事。不過，踢正步無關其他人的安全，就算踢不好也沒什麼了不起，更何況，那天他們踢得挺棒的。可是退休多年的空服員如果重新去「踢正步」，事情就大條了。
我不是說他們的服務會有問題，在空中喂一堆動彈不得的乘客三餐，老實說，就好像雞農每天在雞舍分發飼料一樣，學問不是很大，相信練習個幾班次，感覺就都回來了。
我說的「事情大條」，講的是飛安問題。一般人總以爲，空服員之所以存在，是因爲要當大家的臨時傭人、褓母，從引導座位、服務飲食、到協助一些人把行李塞進座位上方的行李艙；不過事實是，空服員的工作之所以重要，是因爲萬一有緊急事故發生，空服員是引導大家安全逃出機艙的人，所以，如果一些十年、二十年前飛波音747的空服員，臨時起意要幫老東家服務波音777上頭的乘客，好吧，就算她們受過幾天的訓練，可是誰能保證萬一出事，她們能夠在完全陌生的機種上，很熟練地協助乘客從機艙疏散。
想想看，光是開啓機艙門時，出現卡卡不順的現象，後果會多嚴重，「嗯，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777的門怎麼跟747的門不一樣？我研究研究一下，大家稍安勿躁。」
不過老實講，如果真有前輩空服員願意跳下來幫華航，我們不得不欽佩她們的犧牲。一位年輕華航空服員便跟我說，相較以前的班表，現今的空服員，比較適合用「奴隸」兩字形容，因爲與早期的工時相比，現在的工作量，常常一個月會多上10-20個小時，換成班次，就是兩到三班。所以那些阿姐阿姑阿嬤不在家裡享福，真的是犧牲很大。不過我說，也許她們發現在家裡帶孫子更累，所以還是回鍋當空服員划算。
老驥伏櫪，她們的犧牲其實不只是工時，更是工作量，「以前服務的客人少多了，現在飛機上經濟艙的座位增加，服務的客人自然增加。」朋友說，「還有，以前華航的航點沒有現在多，機員抵外地，休息的時間比較長，現在航點多，機組人員常常還沒有休息夠，下班飛機已經抵達，就又要飛了，姐姐們飛個幾次，應該就會加入我們罷工的行列。」朋友打趣道。
在這次罷工的新聞裡，常常看到「紅眼（Red Eye）班機」一詞，我也順便問朋友這詞與罷工的關係。「喔，紅眼班機，就是半夜起飛，清晨飛抵目的地的班機，例如飛關島的飛機，因爲馬上又飛回來（來回班），機組人員等於整晚不睡，要等到飛回來之後，大約早上十點吧，才紅着眼睛準備睡覺。」朋友說，近些年紅眼班機大增，許多空服員因爲常飛紅眼，生理時鐘失調，也影響了健康。
「姐姐們如果義助華航，多飛個幾班紅眼，自律神經失調，油脂分泌不正常，多年的保養功虧一簣，這才叫犧牲啊。」聽朋友這麼說，我對這些阿姐阿姑阿嬤空服員的敬意更大了。
爲什麼？沒什麼，因爲我認識幾個混夜店的女人，她們的生活跟飛紅眼班機沒有什麼差別，然而，光是看她們的皮膚，就知道她們在「青春永駐」這件事情上的犧牲有多大了。
●作者：馮光遠，記者、作家、編劇、攝影及劇場工作者，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