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誌精選》經濟學家的奇招

經濟學家的奇招。(圖/讀者雜誌提供)

大家知道，從毒品順藤摸瓜抓毒販是很難的。但人們也許不知道的是，緝毒機構還曾經嘗試從毒資入手追蹤毒販。

在早期，用大面額的美元支付是毒販最喜歡的支付方式。目前世界上所有美元現金中，100美元面值的鈔票佔現金總量的80%，而日常生活中使用百元現鈔的人並不多，甚至連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以下簡稱「美聯儲」)都不知道這些錢流通到了哪裡。20世紀90年代，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專門成立了一個小隊，調查百元面值美金的去向。

領隊的大姐叫露絲‧賈德森，她花了幾年時間，帶着幾個特工滿世界尋找大額美鈔，但是效率太低。恰好，這個小隊裡有個小哥是學生物出身的，他想起以前人們估算魚羣數量的方法。這個方法是，先在湖裡抓100條魚，全部塗上標記之後放回湖裡，然後再隨機撈100條魚，看看帶標記的魚有多少。這樣反覆統計幾次之後，就能大概知道帶標記的魚在捕撈上來的100條魚中的佔比，也就能算出湖裡有多少魚了。

於是，這個小隊在美元現鈔發行之後，利用技術手段追蹤其流向，他們發現竟然有2/3的百元美鈔流向海外，而海外銀行和換匯機構只保有其中極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百元美鈔成爲地下交易的仲介。畢竟100萬美元的現鈔也不重，一隻手就能提起，另一隻手還能拿支槍，形象非常「社會氣」。

因此，爲了增加犯罪組織的金融成本，經濟學家提議，停止發行100美元和500歐元面值的鈔票。普通人一般用不到這麼大面值的鈔票，合法的交易用銀行轉帳更方便，只有進行逃稅、販毒、人口拐賣之類的犯罪活動時才需要這麼大面值的現鈔。然而，一方面，美聯儲捨不得這筆鑄幣稅；另一方面，民權組織認爲不能給予監管機構完全監管資金動向的權力。因此，美國仍然保留了100美元面值的鈔票。

但是，即便擁有大量100美元面值的鈔票，對大型犯罪組織來說仍然很不方便。很多專門洗錢的機構就應運而生。美國緝毒局爲了順藤摸瓜搞清楚毒資的流向，曾經專門開設了一家銀行。

這家叫RHM的銀行的註冊地是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島，目的是調查一個叫巴勃羅‧艾斯科巴‧加維里亞的大毒梟。此人號稱「20世紀頭號通緝犯」，有錢有槍，甚至登上過富比士富豪榜。

警方爲了使自己開的銀行不被懷疑，其洗錢的價格還略高於黑市水平。但是，RHM銀行還是在南美洲的毒販中迅速打響招牌，因爲該銀行洗錢安全快速，從未出事─畢竟是緝毒局開的。

警察也真的從中獲得了大量有價值的線索。比如，他們如果想要了解某筆資金真正的主人，只需要延遲支付兩天，對方自然就會焦急地打來電話。

這家銀行大量可疑資金的流動引起美國貨幣監理署的注意。官員們關停了RHM銀行的轉帳業務，並約談了RHM銀行的行長─一名緝毒局的警官。當然，在說明情況後，銀行的業務很快得以重啓。

但是，RHM銀行還是很快停業了。因爲它太成功，獲得了犯罪組織的交口稱譽。這樣一來，很多毒販的同行─人販子、殺手、黑社會等都來找RHM銀行洗錢。可是，RHM銀行無權偵查販毒以外的其他刑事犯罪行爲，他們只能接毒販子的生意。很明顯，這樣不需要多久，它的真實身分就會被揭穿。所以，這家銀行最終還是停業了。

國際刑警和美國緝毒局透過這家銀行提供的線索，一共抓捕了100多名毒販，收穫頗豐。更重要的是，此舉減少了毒販洗錢的渠道。他們無法再相信類似的洗錢機構，因爲沒法分辨它們是不是警察開的。

大毒梟巴勃羅並沒有因此被逮捕，該販毒組織嚴密的架構讓順藤摸瓜幾乎不可能實現。不過，數年後，他在哥倫比亞死於槍戰，沒有善終。

CIA(美國中央情報局)也曾經將經濟模型用於對恐怖分子的尋找和審查。

早在2001年「9‧11」恐怖襲擊時，就已經有人在發美國的國難財。襲擊發生的3天前，市場上做空美國航空公司的股票交易量是平常的286倍。全世界多個交易所出現了關於航空業的異常交易，有個新註冊的帳戶在「9‧11」事件中直接盈利數千萬美元，這筆錢至今也沒人認領。

不需要是什麼專家，普通人也看得出來，肯定有人提前知道這場襲擊將要發生。

於是，CIA從2005年起，開始在股票市場裡蒐集線索。

一場得逞的襲擊，必然導致股市暴跌，只要提前做空，就能大賺一筆；就算襲擊失敗，只需按正常流程把錢取回來即可，可謂萬無一失。

人們很難抗拒這種百分之百會暴富的誘惑。

這倒不是說恐怖分子在自爆之前會先做空股票，可是他們也有家人、朋友、同學，以及樓下賣零食的阿伯。恐怖分子喝多了會吹牛，臨走時也會跟家人交代後事。

試想，連「我，秦始皇，打錢」這種詐騙都能奏效，更何況你「不小心」知道自己的兄弟明天要去炸世貿大樓，美股將突遭重挫，賣空一定會讓你暴富。

美股數量衆多，如果把每一秒鐘的交易都監控起來，數據量太大。於是CIA就選了跟恐怖襲擊有關的400多支股票，例如郵輪、酒店、機場之類的股票，將它們的日常交易監控起來。

異常交易其實非常顯眼。大多數股票在漲，突然一支機場股票跌了；或者是平常無人關注的火車公司的股票，突然被大量賣空，都是一種警示。

這些異常有可能是突發事件導致的。比如，大客戶突然跟競爭對手合作了，那麼，這種交易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如果沒什麼相關新聞，股票還是被突然賣空，那麼很明顯，有人知道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2006年8月，這個模型成功預測了一場針對倫敦的液體炸彈襲擊。這場襲擊原計劃在空中引爆10架飛機，殺死兩三千人。CIA聯合倫敦警察抓獲了數十名恐怖分子。

(海客／摘自浙江大學出版社《腦洞經濟學：人人都要有的經濟學思維》一書，圖／邱炯)

本文作者:溫義飛

(本文摘自《讀者雜誌5月號》)

《讀者雜誌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