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家開講／聞茶鍊金　清心福全董事長趙福全

圖文／鏡週刊清心福全董事長趙福全，1987年在臺南家門口創業，靠着敏銳嗅覺，找到有人蔘香的綠茶打響品牌，接續以烏龍綠茶、優多系列等做出市場差異化，全臺店數最高峰時多達千家。

隨着茶飲市場百家爭鳴，老品牌清心面對衆多新推手搖茶品牌夾殺，2012年又被臺北市衛生局驗出茶葉農藥超標，整體業績下滑2成，爲挽頹勢，趙福全將原本定期檢驗的茶葉，改成批批檢驗。4年前，2個兒子主導改裝二代店，今年再用蛋黃哥視覺包裝突圍，讓營業額增加3成，穩坐手搖茶盟主龍頭。

一踏進清心福全，還以爲走錯店！溫暖的黃燈光，原木色調的吧檯，表情慵懶的蛋黃哥，手指頭轉着黃色珍珠，迎賓處寫着「要珍珠嗎？」原本因爲炙熱夏天產生的莫名火氣，瞬間一掃而空。

今年4月，清心引入蛋黃哥跨界合作，甚至顛覆珍珠顏色，創辦人趙福全說：「2個兒子堅持要用年輕人的東西，我第一次聽到蛋黃哥，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碗糕（臺語）？還說要把珍珠改成含胡蘿蔔素的黃珍珠，我怕客人不習慣跑光，沒想到平均每家店營收增加3到4成，我嚇一大跳！」

話還沒說完，又說：「你趕快喝看看新上市的蜂蜜蘋果醋紅茶，怎麼樣？」趙福全穿一件深色有領的運動風上衣，暗色長褲搭配球鞋，高挑身材保持得宜，看起來一副愛運動、機動性十足模樣，笑容靦腆地催促我品嚐飲料。

一顆紅愛心掛着一抹微笑的茶飲店商標，今年以蛋黃哥包裝掀起討輪潮的清心福全，多數臺灣人應該都不陌生，這家1987年發跡臺南的冷飲店，從南向北一路擴店，至今加盟店數已逾900間，在手搖茶飲店中市佔25％，是全臺店數最多的茶飲店。

若以明星商品「優多綠茶」來看，每星期賣出的總杯數相疊，可疊出305棟臺北101大樓；每星期賣出的「珍珠」總重量約52噸，約23輛賓士E-Class E250汽車重量，每杯單價落在25至70元的產品，爲清心帶來15億元的年營業額。

看起來古意、話不多的趙福全，今年53歲，出生臺南，畢業於南英商工電機科，家裡開中藥行，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的趙福全回憶：「小時候，我爸常訓練我說，你聞看看這個貴的高麗蔘，跟便宜的有什麼不一樣？放幾年味道又變得怎樣？培養我對氣味的敏銳度。」

退伍後，趙福全短暫留在家裡幫忙中藥生意，「我年輕時叛逆，在父母旁邊都要一板一眼做事，就不想在家，想做點有趣、新鮮的事。」

有一次，趙福全和妻子李青育逛街，喝到一杯味道難忘的桂香紅茶，評估南部天氣炎熱，飲料定有商機，「1987年泡沫紅茶才興起，我就在我家安平工業區的中藥行三角窗店面開業，命名『清心冷飲站』。」

「爸媽很反對，大家都看衰，因爲那時候一袋500 CC紅茶大多才賣5元，塑膠袋裝插一根吸管，我爸說：『憑什麼你一杯要賣10元？』我回說，因爲我用進口的錫蘭紅茶，成本就比別人貴。」

果不其然，清心開幕前2周，一天最高營業額僅380元，趙福全說：「當時大家買東西都喜歡跟老師傅買，我23歲，客人就不會來跟我買。」

爲挽救業績，趙福全到處去茶行找擁有獨特香氣的茶，跑了幾十家店，終於買到一批帶醇和茶香，彷彿人蔘香苦餘韻的「綠茶」，「我一泡完喝下去，套一句年輕人的說法是：很療愈，很有吸引力！」趙福全生動比喻。

經過10天試賣後，「店裡每天大排長龍，尤其到中午，鄰居或客人看我們忙不過來還會幫忙，常有人一天買4次，開玩笑說：『你們的茶是不是有嗎啡，爲什麼會上癮？』」

趙福全開心地再跑回茶行買下現有全部60斤，並開始固定叫貨，「可是第2批味道就不一樣，」隨着量大，爲了穩定品質，他找了開計程車的朋友，跑遍彰化、南投等山區茶園，終於在苗栗山裡找到先前令他着迷的茶香，「我跟茶農承諾以後全部買斷，叫他不要賣給別人。」

幾個月後，趙福全聞到對面飲料店煮綠茶散發出的茶香，心想：「那是我的茶！」他致電茶農，質疑一茶二賣，茶農全盤托出違背承諾之事。

那次之後，爲避免依賴單一茶農，以及克服季節一變，茶味跟着變的窘境，「單就綠茶來說，我試着自己聞氣味，將數十家供貨清心綠茶的茶農，找出5家拼配在一起，而選定的家別和供貨比例，會依照每批茶的數量、風味有所不同，儘量組合出相同的味道。」

隔年，爲將生意做大，「我要把在家泡烏龍茶的客人拉出來，第一，口味要大衆化，得改掉烏龍茶的苦澀，所以採取輕烘焙。第二，改名字，打破烏龍茶等於老人茶的聯想，取其茶湯青綠色特性，創造出烏龍綠茶，其實裡面一點綠茶都沒有。」推出後，清心知名度迅速擴增。

生意好加上堅持手搖，以利產生綿密泡沫與豐潤口感，夫妻倆的工時從早上8點到凌晨2點，「忙到沒時間吃飯，老婆跟我抱怨，說生活只剩下呼吸功能，不想幹了，我說人家開卡車比我們辛苦，安慰她再撐下去。」趙福全回憶：「生意越好越不敢請員工，也不敢開放加盟，就怕配方被人家偷走。」

開業前幾年，求加盟的人多，他仍不爲所動，直到坊間仿冒清心招牌、裝潢，甚至打着趙福全親戚名號開店，纔在1991年，讓太太的親戚林勇志加盟第一家店，開在高雄市湖內區。

「當時沒有找加盟，都是人家來拜託，爲考量生意可久長，徵選的條件之一就是要全家人共同經營，也要有一定的存款才放行，所以早期多是放給親朋好友。」趙福全說，2002年加盟店數約一百多家，加盟金120萬元，「另一方面，由於嘉義有間名爲『清心小站』的飲料店，彰化有『青心』，怕商標爭議，沒積極跨越彰化以北。」

2005年，爲了不被混淆，在原名後加上福全2字，以「清心福全冷飲站」註冊商標，到了2008年，店數已擴增至900多家，最高峰是2010年，總店數破了千家。

在臺北市加盟清心十年的加盟商透露，當初想開冷飲店曾考慮五十嵐和清心福全，後來選擇對消費者而言CP值高的清心，加入才發現總部管理嚴格，比如堅持現打果汁，「金桔綠茶的金桔一定要現壓。最近總部推出蛋黃哥，特地來買的顧客變多，老品牌轉型轉得很不錯。」

趙福全直言，店數開枝散葉太快，管理成了一大難題，像是許多客人反應，同樣是清心，每一間飲料的口感卻有差異，「一次我去高雄巡店，親眼看到有廠商拿便宜茶葉兜售，話術是：『其他家的清心福全都私下改用我這款茶！』想引誘加盟主就範，我聽到氣壞了，採加強宣導，再對照進出貨單，貨買過少、不合常理的就抓，屢勸不聽就撤招牌。」

跟清心福全同年誕生，今年30歲的趙福全長子趙啓宏舉例，過去飲料配方如巧克力粉比例，「爸爸是用加一茶匙的3分之2或2分之1，但是每個人手感不同，口味就有差異，2年前將度量統一爲1、2、3茶匙，就改善不少。」

2012年左右，爆發對清心打擊最大的「農藥超標」事件，一個月內買氣直接衰退2成，店數從2010年的1025家，衰退至870家，痛定思痛，將原本定期檢驗的茶葉，改成批批檢驗，趙福全說：「2015年英國藍引起的茶安風暴，許多知名的連鎖飲料都中鏢，清心沒有，我要自己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站起。」

4年前，不滿50歲，累到職業病，手無法提重物的趙福全夫婦決定逐步放手退休，讓2個兒子趙啓宏、趙啓成「上場」。

趙啓宏說：「從小我們就幾乎沒有放假日，每天一、二樓來回扛茶葉、泡茶、煮茶、會計樣樣來，因爲不能出去玩，都要在店裡打工，同學不知道我是二代，都覺得我家境很差。」

2013年11月，2兄弟的協力下，第一家二代店改裝完畢，他們將原本白鐵吧檯、店內掛山水畫的復古裝潢通通改掉，導入原木，簡約、暖色調，甚至掛上畢卡索畫，弟弟趙啓成說：「再把原商標下方的如意拿掉，留下紅色愛心主視覺，一開始怕大家認不出，但年輕人很喜歡，現在全臺已經有400多家改爲二代店。」

行銷、管理的工作，趙福全目前放手給2個兒子，但仍和大兒子趙啓宏負責從幾十種茶中挑選適合的茶種拼配基底茶，趙福全說：「我從小就灌輸他們兄弟，你的味覺要留着試茶，不能夠去吃辛辣酸辣東西，非常嚴格規定，因爲清心的核心，就是拼配技術，希望清心的茶香味，能世世代代傳下去。」

趙福全甚少面對媒體，面對記者提問，他會停頓幾秒再慎重作答，但一提到遭人惡意中傷的「茶精事件」時，語氣變得急促，被問及當時怎麼不立即對外解釋，他直率回：「我沒做的事，爲什麼要澄清？」

深信清者自清，他說：「我相信默默做好份內事，久了大家就會知道。」事後，臺南永康分局抓到散播謠言的人，「對方後悔莫及說誤信謠言纔會散佈，我可索賠上千萬元，但我不忍心叫他賠，或讓他去坐牢，就算了。」在趙福全身上，一種臺南人的古意顯露無遺，特別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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