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何去何從
本報記者 李昆昆 李正豪 北京報道
當地時間2024年3月13日上午，美國衆議院以352票贊成、65票反對的結果，通過了一項旨在要求字節跳動剝離對TikTok控制權的法案。
這份名爲《保護美國人免受外國對手控制的應用程序侵害》的法案（以下簡稱“法案”），特別點名TikTok和字節跳動旗下其他應用，將其列舉爲“受外國對手控制的應用程序”，認爲其對“美國的國家安全”構成威脅。據路透社報道，拜登今年3月8日表示，有關TikTok的立法提案如獲通過，他將簽署成爲法律。
美國欲封禁TikTok
據規定，在法案提出後的165天內，除非字節跳動完成了與TikTok的剝離，否則TikTok將在美國被封禁。應用商店上架TikTok，將構成非法行爲。違反者將受到鉅額罰款，最高數額可達5000×TikTok的美國用戶數量（美元）。
不過，美國前商務部部長古鐵雷斯近日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我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奇妙的小應用程序會成爲國家安全問題。”
還有一個可能性是，若參議院將該法案拖延至大選之後，且下一任總統確定由美國前總統特朗普擔任，那麼該法案或許會最後落到特朗普手上，然後就不了了之。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在最近表態反對有關TikTok的立法。這與他2020年時對該應用程序的立場是個180度的大轉彎，當時他曾試圖禁止TikTok。他認爲TikTok被禁後最大的受益者是Facebook，這是因爲特朗普曾指責Facebook在大選中作弊。
談及美國想禁TikTok的原因，資深專欄作者馬繼鵬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第一個就是宏觀方面講，主要還是中美之間的競爭加劇了，美國其實也是在打壓中國的產業，TikTok作爲中國企業出海比較成功的一個先鋒，美國肯定要打壓”。
從中觀的角度來講，中美之間目前競爭最激烈的領域就是人工智能，雖然在底層芯片方面美國領先，但是在應用方面，中國還是有一些亮點的，TikTok其實是這方面的一個典型代表，其也希望在人工智能方面扼殺中國，不讓中國在任何一個細分賽道都保持世界領先。
“從微觀方面講，TikTok其實和別的製造業企業還是有一些區別，比如國內也有很多公司在美國從事製造業，或者把中國的產品賣到美國去，比如拼多多的國際版，但是沒有受到打壓，爲什麼對TikTok的打壓如此猛烈？美國一直認爲它是一種文化輸出。”馬繼鵬說。
TikTok在第一次遭遇美國政府挑起的封禁危機時，字節跳動控股TikTok100%，是絕對的母公司。到2020年，字節跳動的控股比例已經下降了20%。新股東甲骨文、沃爾瑪分別以78億美元、47億美元的出價持有TikTok12.5%、7.5%的股份。
2023年，TikTok CEO周受資再次被美國國會聽證會質問“TikTok是否爲中國公司”時，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創始人僅持有公司20%的股份；60%的大頭股份由美國和國際投資者持有；剩下的20%股份由員工持有，員工中包括7000多名美國人。而周受資也回答道：“TikTok不是中國公司。TikTok是在美國註冊成立，企業總部在美國、新加坡。”
CNN報道稱，TikTok對上述法案表示反對，並已在動員用戶進行反擊。公司已在應用程序中向一些用戶全屏彈窗，警告說該法案“剝奪了1.7億美國用戶言論自由的憲法權利”。CNN稱其看到的彈窗通知寫道：“這將損害數以百萬計的企業，破壞全國無數創作者的生計，並剝奪藝術家的受衆。”
記者就此事採訪字節跳動方面接下來的打算，截至發稿，對方尚未回覆。
TikTok無奈反擊
針對美國國會當前的圍獵打壓，TikTok近期已積極發起遊說活動。據美國“Axios新聞網”指出，TikTok不僅繼續在軟件內彈窗推送消息，鼓勵用戶致電議員們以表達反對法案的態度，周受資已經訪問美國國會並同議員們會面，不過他的遊說目標並非批准該法案的衆議院，而是參議院。
美東時間3月7日，TikTok在應用程序中向美國地區共計1.7億用戶彈窗推送通知，號召他們給所在地區的國會議員打電話，撤銷針對TikTok的剝離法案。
一位網名叫@SpiritualiTEA的女生說：“我們大可以寫Email、在網上抗議，但他們都不會看見，我們要用一封一封抗議的信淹沒他們的辦公桌，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敢禁TikTok，就別想再當議員了。”
據《華盛頓郵報》報道，TikTok用戶在當天撥打了大量抗議電話，簡直要將美國國會山辦公室“淹沒”了。美國國會工作人員迴應道：“衆議院各個辦公室接聽了數百通TikTok用戶撥打的電話，甚至每分鐘要接聽超過20通，有的辦公室接到千餘通電話。”
據TikTok發佈的用戶報告，TikTok在2023年爲小企業主帶來了147億美元的收入，爲美國國內生產總值貢獻了242億美元。諮詢公司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的另一份報告顯示，TikTok在美國至少提供了224000個就業崗位，僅2023年一年就爲美國政府帶來了53億美元的稅收收入。
關於美國國會衆議院13日通過了要求字節跳動剝離TikTok的法案，中國外交部也於第一時間闡明瞭中方立場，發言人汪文斌表示，美國衆議院通過的這個法案，讓美國站在了公平競爭原則和國際經貿規則的對立面。
汪文斌指出，如果所謂“國家安全”理由可以用來任意打壓別國優秀企業，那就毫無公平和正義可言。看到別人的好東西，就要想方設法據爲己有，這完全是強盜邏輯。美方對TikTok事件的處理將讓世界更加清楚地看到，美國所謂的“規則”“秩序”究竟是有利於世界，還是隻服務於美國自身。
“TikTok該如何選擇呢，我覺得可能有兩條路。比較悲觀的，就是被美國的大型科技公司收購，看能不能賣一個好價錢。其實還有一種選擇，比較樂觀的一種選擇，就是因爲現在字節跳動的好多高管已經去了新加坡，然後他們也承認他們是一個國際化的公司，尤其周受資本身也是新加坡人，所以TikTok還是一個很國際化和成功的公司。所以第二種選擇，可能就是說字節跳動要把公司打造得更國際化一點兒，就是和國際接軌，這樣有可能會被歐美的國家接受。”馬繼鵬說。
同時，上述人士稱，但是第二種選擇能不能成立，其實也取決於中美關係的緊張程度。“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現狀，然後因爲現在美國對華投資也非常重視，這次中國高層發展論壇上，中國對美國的一些企業也是高規格接待，這說明至少中美在商業往來方面是有緩和跡象的，如果隨着關係的緩和，美國那邊可能對TikTok的打壓會鬆一點兒。當然，這是我們的一個美好設想，如果美國執意要打壓的話，可能最好的選擇只有兩種，就是我上面說的那兩種。”
（編輯：吳清 校對：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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