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日本裝回利齒的阻力（陳國祥）

日本自衛隊（示意圖／達志）

安倍晉三生前一直怨懟日本不是一個正常國家，因爲日本的利齒被和平憲法拔掉了，咬東西很不方便，所以他致力於修改憲法，企圖恢復日本的對外用兵權。

安倍過世後舉行的第26屆參議員選舉，結果讓自民黨喜出望外，不但一舉過半，而且友黨加總起來超過修憲門檻。岸田文雄首相明白宣示實踐選舉諾言，展開修憲征程。長期被安倍及日本右翼視爲眼中釘的憲法第9條「非戰條款」，修改的技術障礙已被排除，但民意是否支持、美國及周邊國家是否阻攔？纔是修憲必須跨越的門檻。日本一般民意不像政客那麼熱衷於修憲，但反對者不成氣候，構不成阻力。障礙在外部。

先前礙於修憲困難，安倍內閣於2014年7月決議通過修改憲法解釋，以「可有限度行使」集體自衛權局部解釋，並由國會修改了《自衛隊法》、《周邊事態法》、《聯合國海外維和法》等多項法律。如此這般未經由修憲途徑而是藉內閣解釋憲法來鬆綁集體防衛權，擴大自衛隊權限，算是裝上臨時性假牙，但不耐長遠使用，也被批評有違憲之虞。

修憲進程面臨兩大障礙，一是周邊國家的源於深刻歷史記憶而來的疑慮，尤其安倍及自民黨對歷史問題的態度始終曖昧模棱。另一障礙是美國是否樂見日本因此邁向戰略自主，將來是否超脫美國的掌控？

從歷史情結看，二戰時日本確是嚴重的侵略國，70年後的今天，國際局勢完全翻轉，日本右翼認爲近鄰朝鮮、俄羅斯以及中國虎視眈眈，日本被擁核國家環伺着，自衛隊要領土受到攻擊才能反擊，已經應付不了危局。當下必須改變自衛隊權限，以便偵察判斷到敵軍似有攻擊意圖，就要出動自衛隊，否則應變不及，而且也不能只是有自衛隊而已，必須建立正規軍。

中國當然反對日本大搖大擺地修憲，其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表示「我們希望日方認真汲取歷史教訓，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其實，中國主要不是基於餘悸猶存的歷史記憶，而是活生生的現實，從安倍至今，日本親美抗中動作越來越大，已經不只是美國遏制中國的馬前卒或是代理人了，越來越轉型成爲急先鋒，而且積極呼應美國北約印太化、印太北約化的戰略，對中國的安全威脅趨於嚴重，如何能坐視日本裝上利齒？

美國現在把中國視爲心頭大患，鑑於自己實力衰退，遏中恐力有未逮，因此樂見日本這個小跟班解除束縛，分憂分勞。可是，美日同盟實際上已把日本長期封印在戰敗國牢籠內，而日本安保架構如果完全「正常化」，則在當前美國加緊建構以印太爲中心的國際戰略關鍵點上，日本修憲擴軍是否將與美國的印太區域主導權產生矛盾？美國在北約舉足輕重，法國偏要倡議建立「歐洲軍」，分明是要搶奪主導權，將來日本羽翼豐滿之後難保不會比照辦理。更何況，美國建構印太聯盟必須把韓國拉進來，但日本修憲必遭韓國強烈反彈，近年來逐步美日韓成形的三邊機制也將前功盡棄，華府豈能承受日韓翻臉造成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