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同仁別走！ 小醫師籌出國學費留才
文／郭子苓
圖說：北榮醫師張效煌（前排左1）帶領籌資，使同仁有機會出國喝洋墨水，也讓手術病房從人員動線、給藥方式都開始改變。 (攝影者．賴建宏)
臺灣醫院五大科（內科、外科、兒科、婦產科、急診）人力持續流失，據衛生福利部調查，因工時長、醫療糾紛多，五大科住院醫師不僅招收困難，在成爲主治醫師前，約三成年輕醫師會提前「落跑」轉科。
等不及情勢扭轉，已經有人開始自救。臺北榮民總醫院7年來，在一羣醫師、病友奔走下，默默進行臺灣醫療史上最大規模海外進修計劃，不靠院方支持、搶先中央六年，獨立贊助37名醫護人員赴德國短期進修。
「我沒辦法給他們（年輕醫師）錢，但我可以給的保證是：『只要你有心走這條路，我就會想盡辦法找錢來，供你出國！』」臺灣心髒外科研究發展協會理事長、臺北榮總心臟外科主治醫師張效煌說。
7年前，公費留德、取得博士學位的他，因在國外看見臺灣醫療的不足和長處，認爲整天在院裡疲於奔命、閉門造車，是對一名醫師成長最大的限制。
「這個環境已經夠辛苦，沒有一點激勵或目標，當然留不住人。」他說，心臟外科是手術風險最高的科別之一，光是冠狀動脈心臟病手術的死亡率就達4.8％，是一般外科手術的20倍左右。
不只如此，因心臟外科是近60年纔開始發展的科別，手術技法推陳出新，若不能隨時跟上，臺灣技術很可能落於人後。換句話說，錢少、壓力大、對自己技術水準的疑慮，譜出心臟外科醫師的工作樣貌。
於是，2007年，透過臺北榮總副院長連江豐、前副院長雷永耀及張效煌的發起，北榮正式與全球三大心臟中心之一、德國柏林心臟中心簽訂建教合作協定。
只是，要出國兩個月，一個人的基本開銷就要13萬元，在隸屬公務機關的榮總，不僅進修名額有限，光等預算批審都要耗上三年，讓他們決定向外求援，找上潤泰集團總裁尹衍樑，終於成功將前四屆團員自力送出國。
不只心臟外科醫師，只要有參與心臟手術的胸腔內、外科醫師、護理人員、麻醉科醫師、體循師、復健師，都含括在內。因爲張效煌相信，一個手術要成功，光靠醫師有技術還不夠，整個團隊一定要有同樣的語言，水準才能一併提升。
跟病友學籌款彎腰奔走，一年募300萬
成功運轉四年，考驗再度出現。因進修計劃透過其他協會名義募款，資金撥給屢屢受限，讓病友和張效煌興起自力成立協會的念頭。
在張效煌每天工作15、16個小時，和幾名病友的協助下，終於跑完協會成立的冗長行政流程，個性內向的他更在許多「爸爸輩」病友的訓練中，開始學主持活動、放下面子向一位位病友募款。也讓協會從只有6名成員，在一年半後成長到近170名會員，一年就籌募到逾300萬元資金。
提升醫療技術4小時手術縮短爲2.5小時
現在，在北榮所有參與心臟外科手術的醫護人員中，每三個就有一個有德國受訓資歷。不僅如此，也開始實質改變手術的質與量。張效煌舉例，7年前，他想導入新技法、縮短手術時間，常要大費脣舌解釋，但現在，團隊間已有一定共識，手術時間更從4小時大幅縮短至2.5個小時，「突然，我說話大家都聽得懂了！」
臺灣的醫療改革之路也許很長，但仍有一羣人，用自己的方法，在艱困環境中做出改變。只希望這樣的星星之火，有天可以燎原改變整個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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