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朋克的時代即將到來,也許不用等到《2049》
賽博朋克概念自誕生起,就以黑暗陰鬱的世界觀,複雜龐大的信息量,深沉難懂的主題,俘獲了一羣極爲核心的小衆粉絲羣體。雖然賽博朋克是對人類未來社會最爲悲觀的揣測,但同時它又有着獨特的魅力,將人工智能、基因工程、大型企業、陰謀論、技術犯罪、黑客、人體改造等一系列超級酷的元素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並以極具衝擊性、衝突性的美術風格展現在我們面前。
那麼人類的未來會步入賽博朋克時代嗎?筆者認爲,賽博型社會或許真的是人類文明的下一個發展方向。有時候,未來離我們如此之近,而我們卻並未察覺。毫不誇張地說,我們生存的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許多賽博朋克世界的特質。
而這些特質,正一步一步把我們推往賽博朋克時代。
人格上傳
時代的變更是逐步遞進的,不是一夜之間鉅變的。賽博型社會那巨大的貧富差距遺留自之前時代的人類頑疾。當下,資本經過幾個世紀的成長已經成爲龐然大物,足以掌控國家的超級財團並不僅僅存在於小說之中。人工智能也確實有着長足發展,在圍棋領域人類已不是對手。黑客、技術犯罪、陰謀論、隱私權,這些在六七十年代間諜電影裡纔會出現的詞彙,現在也成了我們切身的問題。
在我們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已經可以看到頹敗、絕望、悲觀的貧民窟和氣派巨大且光潔的摩天大樓的強烈對比,貧富差距的兩極化成了世界範圍的社會問題。無節制的身體強化可以在諸多女性身上看到端倪,而人格認知困難和永久性精神殘疾的案例並不少見。
龐大先進的財團大樓和貧民住宅的強烈對比
我們正生活在一個不如賽博世界先進,卻充斥着賽博世界社會問題的時代。雖然我們的社會並沒有變成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科幻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我們沒有在火星殖民地生活,也沒有外星人攻打我們,我們接受的最高科技的人體改造也就是給自己換個充電心臟。但促成賽博型社會的硬件條件已經形成,賽博朋克時代是人類的既定未來。
身體改造還做不到這樣
人類在1968年發明並發展至今的互聯網,就是構建賽博型社會最重要的前置條件之一。兩次工業革命直接讓人類進入了工業社會,爲資本主義世界的成型構築了溫牀。賽博型社會的基礎內核便是對“數據”的掌控,而互聯網最不缺的正是數據。
我們的互聯網正爲賽博社會積累着最爲關鍵的行爲數據,就如同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的關係,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革命也在爲賽博型社會制度添磚加瓦。
通過大數據,大型財團和企業可以很容易爲一個ID建立用戶畫像,他通過你的行爲數據給你貼上標籤。不僅如此,通過對比你的社交圈數據,大型企業還能準確預估你的社會階層和近段時間的地理位置,並根據這些信息評估廣告的投放量和效果,甚至決定是否要對你所在的社區和人羣投入更多的服務資源。
而比個人隱私更重要的,是個人財產收入和購物信息。我們收入多少?買了什麼?對什麼商品有購買興趣?購買意願如何?這些信息直接組成我們的購買能力,通過上面所說的行爲數據來結合購買能力,大財團們可以判斷這一個個體,或這一羣團體值不值得獲得更好的服務。
你的生命值不值得被保護?這是育碧《看門狗》系列中最讓我觸動的一句臺詞,在《看門狗1》中,艾登·皮爾斯是一個用黑客手段打擊犯罪的特工,他的一切行爲都是利己的。而《看門狗2》中的那羣逗逼們則真正具備了“黑客”氣質,他們要對抗的“布魯姆”,就是這樣一個控制了龐大數據,能夠左右整個世界的超級IT財團。
歡快幽默的《看門狗2》實則頗具賽博朋克氣質
當你的數據被大財團掌控之後,你的個人價值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因爲很有可能你本身還沒有你創造出的數據值錢,一旦你無法創造數據,比如失去了購買力,不再看各種廣告,學會了屏蔽商用信息之後,你可能還會被大財團分類到劣質、違規羣體之中。
可以說,現今的財團已經初步實現了對“數據”的掌控,而這種“數據”即是數據創造者“人格”的具象,人格是一個抽象概念,人格是不具備意識的。你在社交平臺發佈的內容和你在購物網站交易的數據,都將構建出你潛意識中的人格。
人類在八、九十年代發明的互聯網,正在爲未來的賽博型社會上傳整個世紀的人格畫像,而人格畫像或許會成爲人工智能的範本和大前提。我們這個時代,那些掌控了數據的大財團和致力於研究人工智能的科技公司,正在加速構建賽博型社會。
機械生長
賽博型社會最爲顯著的視覺象徵便是高科技和貧民窟並存的景象,中國香港風味的城寨就有着其視覺特徵的核心元素。這些看起來低矮髒亂,像是水泥增生物一樣的建築,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複合建築羣。在這樣的城寨中,可能包含了民居、醫療設施、攤販、商業區、工廠,以及被視爲禁忌的黑幫成員躲藏的角落。
類似這樣的筒子樓是賽博朋克世界不可或缺的視覺元素
城寨是怎麼形成的?與氣派整潔,富有科技氣息的超級大樓相比,城寨就像是一坨穿越了時空的水泥。任由各種電纜和霓虹燈招牌穿過、掛載在它的外壁之上,大家只要稍稍回想一下大城市中的城中村,就能很快在腦內建立起賽博朋克中城寨的初印象了。作爲高級城市中爲“低級”羣體預留的落腳地,城寨和城中村起到的作用,以及視覺效果都極爲相似。
隨着城市化建設的推進,以往的田地上蓋起了高樓,高樓與高樓之間的隔離帶也蓋起了高樓,反正就是能蓋高樓的地方都被用來蓋高樓大廈。城市不停擴張,高樓外面蓋更高的樓,10萬平方公里的小城市變成100萬平方公里的“大城市”。樓外疊着樓,而最先蓋的高樓越來越矮也越來越破,直至變成“城中村”。
現實中的城中村
哪怕是最差的城中村,也會被覆蓋移動網絡,能接入寬帶,來滿足大企業獲取你“數據”的“野心”。這些城中村裡也有撐出樓體的廣告招牌、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鄰居、污水橫流的小巷,總之,它能滿足你對一個現代化電子遊戲的“戰鬥場景”的所有想象。
大城市需要新血,而新血負擔不起大城市的生活,於是這些“過時”的城中村就爲大城市外來人口提供了緩衝帶,新技術和廉價人才的涌入,讓大城市得以繼續擴張和完善自己,有人的地方就有網絡,有網絡的地方就有數據。
《殺出重圍:人類分裂》中的城寨
在賽博型社會中,城寨無疑不是扮演着城中村的角色,破爛的樓梯和狹窄的過道,以及讓人應接不暇的霓虹招牌。即使是在這樣的地方,你依然可以接入網絡,可以買到義體改造配件,可以獲取最新的電子設備,甚至還可以爲黑市提供武器改裝服務。
住在城寨中的居民大部分是沒有辦法參與更高級社會分工的個體,他們的依然從事着繁重古老的體力活,他們的生活環境遠沒有上層社會那麼“科幻”。這樣的城寨或許最能體現賽博朋克的精神內核——“無序和失控”。
在現實中,世界各地都在致力拆除城中村,但新的城中村總會冒出來,建的比拆得更快,因爲窮人永遠比富人多,就好像賽博世界中的大財團不會想要涉足和插手城寨之事一樣,每個城中村也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成爲“三不管”地區。
隨着時間的發展,財團爲了獲取數據,即使是最破爛的城中村都會安裝最新的技術設備以接入網絡,而外部世界的科技產品也會流入城中村,龐大的機器和纜線在城中村的水泥軀體裡肆意地生長着……
這陀永不翻修也永不倒塌的建築羣,將以破舊的身軀掛載着最高科技的裝備,永遠存活在人類歷史中。這就是賽博型社會中城寨的前世。
重連臍帶
現在,沒有人離得開網絡。
這不是一句玩笑話,我能出門在外一整天不帶現金,但我絕對不能不帶手機。智能手機將有關我們個體的一切信息集中在手上,連上網絡我們得以成爲一個完整的個體。互聯網是人類史上的一次創世,我們都不約而同的擁有了第二個身份,而在遙遠的未來,很有可能你的網絡ID將會變成你唯一的身份標識。
智能手機可以控制的東西正在變多,艾登·皮爾斯這樣的人在未來很有可能會出現。
事實上,我們身邊已經涌現出大批失去線上ID就變得“一無所有”的人了,比如某些社交媒體的大V、自媒體從業人員、段子手和網絡寫作人,如果你讓這些羣體脫離網絡,那他們就等於“失去”了自己得以謀生或賴以成名的身份。
當然,網絡時代除了大V,也會有更多“網絡平民”的出現,比如萬年潛水的潛水黨,以及在社交平臺註冊後並未發言的個體等。在賽博朋克時代,你的線上ID就是你的一切,如果你拒絕連接網絡,那麼你將失去最基本的服務和工作機會。不妨大膽猜測,在賽博世界,接入網絡就如同辦理身份證一樣是強制手段,斷網意味着犯罪。
自我切斷與網絡的連接,會使得社會服務網絡無法獲取你的位置和行爲數據,而在網絡環境高度發達、數據控制十分嚴苛的賽博時代,斷網意味着“死亡”,意味着逃脫管制。哪怕那個時代本身就處於“失控”的邊緣。
你真的會變成遊戲主角,遭到所有人的“追殺”。
被時代拋棄的人們
但是賽博型社會即使真的到來,也不會是突然而至。在全球範圍內,每個國家甚至每個國家的不同地區,賽博化的進程都會截然不同。這個世界總會有一批“被時代拋棄”的人羣。他們所在的地區可能會因爲無法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數據,而被大財團們無情“拋棄”。所以在那個地方,不會出現城寨似的建築羣,更不會出現超級大廈,而是偏安一隅,好似與世隔絕一般,獨自過着自己的“上個世紀”生活。
想要脫離網絡可能會變得像移民一樣困難,不少渴望聯網的人羣將從邊遠地區涌入財團控制的城市形成新的城寨,離開城市的原住民將逃離出去,形成新的邊遠地區。
當下,從小城市出發前往北上廣這種超級大都市打工的年輕人,和逃離北上廣回到家鄉的年輕人,正是未來兩類人羣遷移的寫照。
機械降神
當下人們恐懼於人工智能會取代人類的工作,阿爾法狗也在圍棋領域力挫人類高手。各大公司都在研究如何使用機器人代替人工以節省成本。
資本都是趨利避害的,能節省成本的事情就會不顧一切去做,再加上機器的學習能力超羣,所以人工智能在一個宏觀的角度代替人類從事生產工作是未來必然的趨勢。就好像工業革命時代,機器取代了手工業一樣。
如果能順便造一些機娘就好了
在賽博朋克世界中,機器人是爲人類服務的,著名的機器人三定律看上去也像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機器人的倫理悖論。然而事實永遠是殘酷的,因爲我們口中所說的機器人,未必是ACG範疇中出現過的那些機器人。
這就要結合上文“人格上傳”所說的內容橫向思考了。
互聯網已經擁有了幾乎整個世紀的人類人格數據,科技化的城市也通過發達的交通運輸線組成了連接全球的城市羣。如果把城市比作內臟,網絡比做大腦,交通運輸線比做血管的話,人格數據就是這些人造生命的人格具現,只要人類再往前走一步,或許我們就能創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神”了。
電路板上浮現出臉孔,真正的機器人其實是不需要軀體的。
它將是人類史上第一個沒有身軀、沒有四肢的機器,但它能控制一切,超越於人類之上。它不會思考,它只會計算,它的一切目的就是加強自己的運算力,修建更多服務器來保證自己永不斷電。
人類在不自覺中創造了比自己更強大,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電子生命,它活在互聯網中,掌控着我們的一切,而我們甚至完全無法對抗它。
大財團擁有龐大數據的同時,並不能“掌控”這些數據,他們只是聽從機械之神的安排,將貨物挪動到它想要挪的地方,肆意擴張着網絡能夠觸及的地皮。而偏遠的“無網之地”,將會成爲逃離機械之神最後的避風港。
未來真的會存在“無網之地”嗎?
前賽博時代
19世紀法國著名科幻作家儒勒·凡爾納在他的科幻小說中精準地預言了飛機、潛水艇和電話,但他錯估了這些科技實現的年代。在18xx年,他幻想着19xx年人們的生活,但是直到20xx年,他小說中仍有很多構想沒有實現。
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可能遠非儒勒·凡爾納身處的19世紀能夠相提並論,我們生活的時代更像是一個變革的臨界點。我們可能會先進入一個“前賽博朋克時代”,也就是說,我們會以比較“不先進”的方式,先實現賽博世界的科技。
在賽博世界,每個人的身體都經過了強化改造。大腦經過強化後也具備着十分驚人的運算力,但同時也引發了人格認知障礙和對自我存在依據的迷思。不過,在科技還沒有發達到能讓所有人都接受人體強化的時代之前,這種超級運算能力是脫離於人體之外的。
人格認知障礙來源於自我存在感的消滅,義體剝奪了人類哺乳動物的原始身份。
但在我們生活的這個年代,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就比如在2000年,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手機能玩3D遊戲的。但僅僅只過了17年,現在的手機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一個小小的設備,運算力竟如此驚人。
手機似乎成爲了我們的一個器官,它黏在我們手上,我們不需要做手術換胳膊換腿,也不需要開顱給自己大腦插芯片,就能“獲得”超強的運算能力。我們可以通過手機做絕大部分事情,而手機綁定了我們的信息之後,也可以在某種意義上“代表我們的身份”。
在我們這個時代,網絡已經“無限寬廣”了。我們確實是活在《攻殼機動隊》的世界之中,只不過技術實現的手段比較不那麼“先進”而已。在街道上雖然沒有立體投影,但是上個世紀的電視牆變成了大尺寸的巨幕廣告與滿街的二維碼。我們已經身處未來,只是對此習以爲常罷了。
我們仍未遺失自己哺乳動物的身份,暫且還是一個純淨的人類,所以我們不大可能會去思考“什麼是我?”這樣的哲學問題,而下一個100年,可就不一定了。
未來就在我們身邊,雖然沒有電影裡這麼奇幻
無緣墓地
儒勒·凡爾納的科學幻想雖然遲到了一個世紀,但我們跨入賽博朋克的時間可能並不需要這麼久。然而即使再快,也應該是21xx年的事情吧?在我們這代人已經逝去的未來,我們在互聯網上留下的數據將會代替我們繼續“生存”下去,就像是無緣見識到未來世界的人留下的墳墓一樣,那將會是我們這一代人曾經存活的證明和印記,怕不是100年後會興起挖掘古老世紀數據的網絡考古運動。
畢竟,網絡無限寬廣。
(文/貓大師 編輯/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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