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董不選2020】張宇韶／郭臺銘退出賽局的理性抉擇

● 張宇韶／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

衆所皆知的是，韓國瑜的民調崩盤是構成郭臺銘出手的最大動機。八月份以來多份民調顯示韓國瑜青年世代、高學歷、中產階級以及農民等羣體出現全面潰敗的狀態，他只在六十歲以上的高年齡層、低學歷、部分軍公教深藍族羣、花東與離島地區取得相對優勢，這些數據都突顯了韓陣營當下的窘境。

何以如此？韓國瑜帶職參選恐是最大問題，除了誠信的正當性外，沒有治理能力、政治素養與專業幕僚則是主因。爲了補救民調落後與郭臺銘參選的衝擊，韓國瑜只能採取製造對立與拉高藍綠對決的策略維持基本盤，雖然窮盡洪荒之力使其民調勉強回到三成上下，但在口無遮攔與爆粗口操作動員韓粉的操作下，同也激發綠營選民的表態與歸隊的意識，所付出的代價則是與蔡英文的差距拉大以及菁英藍的猶豫；這可從泛綠選民八成二表態支持蔡，然而泛藍只有五成多一點支持韓的結果得到解釋，這些問題與現象郭臺銘陣營自然看在眼裡，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選已是箭在弦上。

國民黨初選結束後，郭臺銘的策略十分簡單，採取以靜制動或類似「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作法，就是讓韓國瑜自爆的過程中坐收「不表態的紅利」， 就當下的民調趨勢與媒體氛圍來看，這個戰術算是達到既定的目標。然而，這是否意味郭臺銘出手之後毫無破綻直取大位呢？

平心而論，郭臺銘的參選問題實在不少，只是現階段被韓國瑜荒腔走板的言行所掩蓋罷了。

▼韓國瑜帶職參選引起外界諸多爭議。（資料照／記者李毓康攝）

如果說，某些國民黨高層與韓粉對於郭臺銘的批判流於道德勒索或是情緒綁架，那麼郭自己過去的言行也是這類語境邏輯的延伸。深入觀察，傳統藍營政治人物的意識形態與政治論述，始終是建立在國族主義、集體主義與道德基本要件，「捍衛中華民國反對臺獨」往往是核心價值；就政經的時空背景來講就是回到威權統治的「那個美好年代」；那個經濟快速起飛亞洲四小龍之首，沒有勞工或環保意識，沒有民主人權與言論自由，沒有公民社會與太陽花的年代。

說穿了這只是韓國瑜「發大財」或「政治零分經濟一百分」選舉口號的升級版，或許可以獲得藍營經濟選民與中產階級的認同，但這還是屬於藍營的內戰延續，在沒有市場區隔的策略下只能和韓國瑜瓜分既有的選票。

直白說，郭臺銘要擴展選票的版圖，主要是靠柯文哲過去所主打的「藍綠都是垃圾」的訴求，部分柯粉與時代力量的支持者顯然對民進黨陣營因爲兩岸或香港議題撿到槍，或是操作所謂的芒果乾（亡國感）頗有微詞，這可從時代力量支持小英與柯文哲的比例趨平看出端倪。不可否認的，柯文哲先前不斷引戰的策略有關，英粉與柯粉之間的交戰，造成了當下時代力量分裂以及柯粉彙集的趨勢。

此外，柯粉們對於國民黨長期以來建立的財團或剝削者的形象更不以爲然。由於郭臺銘的退黨出走以及對民進黨的批評，雙方暫時因爲郭柯合作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妥協與平衡，教訓藍綠暫時成爲雙方支持者的公約數與合作基礎，用統戰的行話說，這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明天的敵人可以暫時先當今天的朋友」，這也是當下彼此的蜜月期。

▲柯文哲、郭臺銘、王金平能否成爲第三勢力，在2020大選結盟合作？（圖／記者湯興漢攝）

諷刺的是，這樣合作關係本質不僅矛盾而且充滿計算與權謀。除了退黨的形式外，郭臺銘骨子裡就是一個保守的慣老闆，生意上與中國官方關係匪淺，對民主政治的認知完全停留在威權時期，自詡自己開的是血汗工廠怒批勞團都是垃圾，不客氣地說，這些言行與所謂的進步價值理念南轅北轍，柯文哲過去多次批判郭是財團無法無天而且綁架國家，標榜公民社會的柯粉與時力支持者不知作何感想？所謂的「兩岸是假議題」莫非成了與郭臺銘合作的藉口或遁詞，剝削勞工與遊走兩岸的紅頂商人不正是鴻海的企業文化與利潤來源？

對於郭臺銘而言，不知從柯文哲過去的合作模式中得到什麼啓發？郭董可能把柯的政治附加價值看得太高，欠缺理念只有利益的交換顯然就是雙方合作的基礎，相較藍綠兩陣營已經浮現的選舉策略，郭陣營的訴求若只有超越藍綠的主張，是否能夠開拓票源也是隱憂，更別說柯文哲近期因爲失言也弱化了在年輕族羣的支持度，柯拉走蔡英文選票的能力還在，但是否具有持續力實在需要評估。

最後，候選人本身的條件限制也是關鍵。郭陣營宣稱老闆具有國際觀且是各國政要的座上賓，然而這正是企業家與政治人物角色的差異，企業管理與政府治理未必可以劃上等號，全球佈局與臺灣外交空間往往是兩碼事，然而郭的發言人往往忽略這個事實而且將兩者混爲一談。此外，郭臺銘對於公共事務的認知過於膚淺，在國民黨五場國政發表會中就出現許多狀況，郭董必須瞭解，面對員工上對下的講話與民主制度下對上的監督截然不同，政治素養與政策論述需要的是長時間的累積，韓國瑜當下的言行舉止不正是最好的對照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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