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集團軍某旅八連:永遠奔跑在追趕時代的路上
5月30日,第76集團軍某旅“天狼突擊隊”在高原上組織體能訓練。程燁攝
荒原盡頭,一羣黑影從日出光亮裡跑來。
腳步聲與呼吸聲,在安靜的氛圍中被放大。連續奔襲十幾個小時,汗水從“天狼突擊隊”少尉林治世臉頰滴落。
疲憊,寫在林治世和戰友們的臉上。絕大多數漫長戰鬥中,最考驗人的往往不是體能和戰術素養,而是精神和意志。
此刻,林治世正經歷着體能和精神的雙重考驗。20多年前,更艱鉅的考驗,發生在他所在的八連――
20世紀90年代,在黨的領導下,人民軍隊繼續向現代化精兵之路砥礪前行。與此同時,在中國地圖西北角,八連走到轉型的十字路口,邁出了走向特戰的第一步。
20多年過去,時間來到一個特殊節點,中國共產黨迎來百年華誕,世界的目光聚焦中國,也聚焦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這支人民軍隊。
作爲軍隊改革的一個樣本,“天狼突擊隊”再度引起人們關注。
從“雪楓模範投彈連”到“三等戰功連”,從“好作風八連”到“‘硬骨頭’六連式連隊”,從“團結戰鬥模範連”到現在的“天狼突擊隊”……
追蹤第76集團軍某旅八連的“進化”軌跡,一位軍事專家感慨:“中國軍隊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取得了很多國家特種部隊一個世紀的發展。”
很少有人看到,這些成績背後有一羣相似的年輕人。他們忠誠、堅毅、勇敢,從日出的光亮裡跑來,永遠奔跑在追趕時代的路上!
在歷史座標上相遇
“累!”中尉張餘川癱坐在地上,接過戰友遞來的運動冰肌噴霧,直接噴在自己臉上。
當一整瓶葡萄糖注射液灌進喉嚨,笑容再次綻放在這張青春洋溢的臉上。“好甜,像蜂蜜一樣。”張餘川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沾滿泥土的褲腳。
在軍校,張餘川學的是炮兵及步兵相關專業。下部隊不滿一年,“天狼突擊隊”的訓練對他來說,“實在有點吃不消”。
連隊新任指導員李柏林的經歷和張餘川差不多。“再難也要堅持下去!”李柏林不斷給自己打氣。
“剛一來,他就給自己送了一份‘大禮’。”連長羅存林告訴記者,“前段時間,連隊需要派一支分隊前往高海拔地區執行任務,指導員就把自己派過去了。”
高海拔地區嚴重缺氧,每當體力透支時,李柏林腦海中總會閃現一組畫面――
20世紀80年代,連隊領受了上級賦予的“特種營”試驗任務。其間,連隊奔赴邊境,經歷了一次慘烈的戰鬥。
那時,連隊奉命對某高地敵人實施襲擊捕俘。在完成任務撤離途中,連隊遭遇燃燒彈襲擊,回撤通道瞬間變成火海。
面對險情,時任指導員張新奎5次衝進火海搶救傷員。第6次返回搶救戰友時,他不幸倒在了熊熊烈火中。
那一年,張新奎年僅30歲,黨齡11年。中央軍委授予他“捨身救戰友的模範指導員”榮譽稱號。命令中寫道:“張新奎同志對黨的事業有強烈的責任感……全軍同志要以實際行動向他學習,把張新奎的崇高思想和寶貴精神在全軍發揚光大。”
在老指導員張新奎先進事蹟的激勵下,李柏林圓滿完成任務。這一刻,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真正成爲這支英雄連隊的一員。
彷彿時空的置換,相似的精神在歷史座標系上相遇。
那場大火,穿越時空,點燃了“天狼突擊隊”官兵的精神烽火。追趕時代的道路上,他們永遠不缺浴火涅��的勇氣。
穿越900米的雲層
高度1500米,雲層厚度900米,能見度不足10米。
在俄羅斯上空,“天狼突擊隊”特戰隊員們遇到了轉型以來最危險的一次跳傘――這是他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氣象條件。
這是一次中外聯演中出現的一幕。由於跳傘危險係數過高,大多數參演國家的特種部隊均表示放棄。
巨大的風險面前,是進還是退?抉擇落在指揮員張寶明身上。
“真正的特種兵,要做出合理、準確的判斷和應對。”張寶明說,“冷靜分析後,我選擇相信這些年輕的特戰隊員。”
這支年輕的隊伍中,黨員比例超過90%。他們始終衝鋒在最前沿,在國際賽場展示了中國特種兵的能力與勇氣。
信任背後,是這支部隊在轉型路上的艱苦跋涉。
“當年,八連沒有任何傘降教材,也沒有傘庫,只有幾具最基礎的傘具。”連長羅存林說,“那時的我們,就像是被時代甩開的特種兵。”
轉型是必然,跟不上時代註定被時代淘汰。1998年,傘降技師王國林和幾名戰友從空降兵部隊來到該連所在大隊,帶來傘降技術,也爲“天狼”插上一雙“翅膀”。
那時,剛入黨2年的王國林和特戰隊員們一起邁入了新的成長階段。
數據也許是枯燥的,但它簡單又極具說服力――20多年,2000多次跳傘,王國林創下了陸軍特種部隊個人傘降次數之最,也成長爲一名一級軍士長。
從單一傘型到多種傘型,從小組跳傘到建制跳傘,從內陸平原到雪域高原……這些腳步不僅見證了王國林的軍旅生涯,更見證着這支特種部隊的蛻變。
如今,“天狼突擊隊”已經能夠完成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傘降任務。除傘降外,狙擊、崖壁攀援、特種駕駛……訓練課目的變化,成爲這支部隊成長路上的一個個註腳。
當時代的艙門打開,望着1500米的高空,這支年輕的特種部隊擁有了一躍而下的勇氣。但在900米厚的雲層中,這些年輕特戰隊員擁有了一穿而過的底氣。
永遠向着勝利奔跑
在“天狼突擊隊”,每天的晚點名都像一場特別的榮譽儀式:全連齊唱連歌,接着喊出“雪楓模範投彈連”“三等戰功連”“好作風八連”“‘硬骨頭’六連式連隊”和“團結戰鬥模範連”5個榮譽稱號,然後高呼連魂、連訓……
文書胡浩每次都喊得嗓子“冒煙”。最讓他難忘的一次點名,發生在3年前――
那年,連隊邀請退伍老兵回到連隊參加紀念活動。以往點名,如果被點到的人不在,戰友會代答“值班”或“哨兵”。而那次點名,唸到未到人員名字時,胡浩聽到的卻是“犧牲”和“病故”。
在那些老兵面前,胡浩覺得自己像個“新兵”。
將視線拉遠,在世界特種部隊發展史面前,“天狼突擊隊”又何嘗不是“新兵”。
世界上第一支現代意義上的特種部隊,成立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直到半個世紀後,“天狼突擊隊”才誕生在中國。
不能面向世界,就可能被世界拋棄;不能面向未來,就可能沒有未來。
“天狼突擊隊”第一次與世界特種部隊接軌,還要追溯到2002年。
那年,時任副連長黃和平赴委內瑞拉“獵人學校”參加集訓,帶回了國際化的特種兵訓練方法。數年後,該旅建成了中國西北首家“獵人基地”,開始了“魔鬼周”訓練。
如今,“獵人基地”早已對外開放,和外軍進行深入交流。隨着作戰體系的變化,特戰也從單兵作戰慢慢走向小隊協同。
“天狼突擊隊”隊員的胸標和臂章上,印着他們自己設計的狼頭標誌。
“狼羣,是最有團隊精神的動物羣體。”李柏林說,“團結,才能走向更大的舞臺,走向更遠的戰場。”
追趕時代,走上世界舞臺。“特戰”一詞,正被這羣年輕人塑造,但特戰的內核恆久不變――適應不同的時代,取得永恆的勝利。
未來不容輕慢,勝利不容有失。這是這支年輕特種部隊面對世界、面對未來的雄心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