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俞敏洪，董宇輝得學會做老闆了

作者 | 高宇哲

編輯 | 劉楊

董宇輝與東方甄選之間的複雜糾葛——一個超級網紅與其背後的MCN機構之間的種種爭議——終於畫上了句號。

7月25日傍晚，東方甄選在港交所發佈了一則重要公告，正式宣佈董宇輝將離開東方甄選。隨後，董宇輝在社交平臺上發文證實了這一消息，他表示：“經過雙方的友好協商和一致決定，與輝同行這家公司，之後就要開始獨立運行了”。

根據東方甄選的公告，董宇輝以7658.55萬元購得與輝同行100%的股權，將成爲與輝同行的實控人。7月25日晚，俞敏洪在致股東們的公開信中提到，除了已支付承諾的全部待遇外，東方甄選還將把與輝同行的全部淨利潤給予董宇輝。

自從2023年12月的“小作文”風波之後，董宇輝與東方甄選之間的利益分配問題就被推向了輿論的風口浪尖，關於他們未來發展方向的猜測一直未曾停歇。如今，作爲全平臺的超級網紅，董宇輝與東方甄選的關係迎來終局。

接下來，沒有了董宇輝的東方甄選將會何去何從？董宇輝能否適應從打工人到決策人的身份轉變？單飛之後的與輝同行會順利嗎？

1、“高級打工人”謝幕

7月25日晚，有關董宇輝離職的消息迅速佔據了各大社交媒體的熱搜榜單。與此同時，“與輝同行”直播間的氣氛異常熱烈，該消息公佈20分鐘後，直播間漲粉超5000人；當晚直播間高峰在線人數突破10萬，接近凌晨12點，仍有4萬人觀看，榜帶貨總榜衝至第二名，評論區被粉絲們的“恭喜恭喜”等關鍵詞刷屏。

相比之下，東方甄選的直播間顯得相對平靜。據不完全統計，截至7月26日，東方甄選直播間流失了超過2萬名粉絲，而“與輝同行”的直播間粉絲數激增近20萬。

值得一提的是，在6月9日，“與輝同行”賬號發佈了一條動態，紀念董宇輝出道兩週年。同一天，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CEO周成剛曬出與俞敏洪、董宇輝二人的合照，並配文“慶祝宇輝和東方甄選出圈兩週年”。

2022年6月9日，是董宇輝的首次直播。當時的東方甄選直播間僅有約一萬名粉絲，但董宇輝的加入爲直播間打開了流量的大門。從這一天算起，董宇輝在東方甄選擔任主播的時間超過700天。如今，雙方正式的“分手”爲外界長期以來的各種猜測畫上了句號。

從輿論來看，這一結果似乎實現了董宇輝與東方甄選的“雙贏”。不僅董宇輝獲得應有的高額“獎勵”，俞敏洪也因其大方之舉贏得了好評。

7月25日晚，俞敏洪發佈了一封致東方甄選股東的公開信，信中提到東方甄選是董宇輝“引爆”的，並表達了公司對他的高度認可和支持。

俞敏洪在公開信中表示：“把與輝同行的股份100%轉讓給宇輝本人。”根據東方甄選在港交所的公告，董宇輝以7658.55萬元的價格購買了“與輝同行”的全部股權，成爲了該平臺的實際控制人，完成了從“高級打工人”到決策者的重要轉變。

公開信中還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按照信中所說，實際上與輝同行是“送”給董宇輝的，高達7658.55萬元的股權費用並非董宇輝個人支付。

此外，爲了表示感謝，東方甄選除了支付承諾的全部待遇外，還將把與輝同行賬號自成立以來的的全部淨利潤給到董宇輝，即該賬號的所有收益都將歸其所有，東方甄選分文不取。

從數據來看，成立半年多的與輝同行收入不菲。東方甄選港交所公告顯示，與輝同行自2023年12月22日成立至2024年6月30日止期間，實現未經審覈除稅前溢利約爲人民幣1.89億元；純利約爲人民幣1.41億元。

綜上所述，這次頗具戲劇性的分手事件最終以董宇輝獲得超過2億元人民幣的“分手費”告終。從最終的結果來看，董宇輝獲得了“自由”，而俞敏洪則贏得了“口碑”，對於雙方來說，都不失爲“體面”。

2、預謀已久的“分手”

對於外界而言，董宇輝與東方甄選之間的“分手”似乎是遲早的事。事實上，當東方甄選爲董宇輝創立獨立品牌“與輝同行”時，這段關係的變化就已經埋下了伏筆。

雙方最初的分歧發生在2023年末的一場所謂的“小作文”風波。事情起因是董宇輝“吉林之行”的預熱視頻下，小編置頂回復了“小作文由誰創作”這一問題，稱“經典小作文多數由文案團隊創作，並非全部出自主播之手”。

這一言論引起了粉絲的不滿，董宇輝在直播中試圖安撫粉絲情緒，但官方賬號並未就此罷休，反而表示無法接受這種批評。

這一回復進一步激化了矛盾，“護主”心切的粉絲們涌入另一教培品牌高途佳品直播間，要求“取代東方甄選，挖走董宇輝”。隨着事態的不斷升級，討論範圍擴展到了董宇輝的薪酬以及如何處理CEO孫東旭等問題，這使得董宇輝與東方甄選之間的裂痕被公之於衆。

2023年12月11日至15日期間，東方甄選的股價下跌超過25%，市值縮水超過75億港元。爲了平息這場風波，東方甄選採取了免去孫東旭CEO職務的措施，併爲董宇輝設立了新的賬號“與輝同行”。

表面上看，小作文事件的處理似乎在各方之間達成了和解，但“去董化”的傳聞始終沒有停止。這次事件也再次凸顯了超級IP與背後的MCN機構之間的利益分配問題。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董宇輝與俞敏洪的言行舉止都被無限放大，隨時會影響到東方甄選的銷量和股價。

正如俞敏洪在公開信中所說，“小作文事件”的突然爆發讓人措手不及，暴露了許多問題，“我和宇輝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公司也陷入了動盪之中。”

企查查的信息顯示，與輝同行於2023年12月22日成立，由董宇輝擔任董事和總經理，並全權掌控公司的業務決策。但該公司由東方甄選通過新東方迅程網絡科技100%控股，且與輝同行直播間的GMV需計入東方甄選財報。董宇輝曾迴應，個人工作室並非單獨爲他開設的平臺，代表他和東方甄選的關係依然是高度綁定。

爲了長久的“安穩”，這場徹底的分手早在四個月前就開始醞釀。俞敏洪在公開信中提到，今年3月左右，他和董宇輝多次見面，一起探討與輝同行後續的發展方案。

企查查顯示，自6月份以來，東方甄選關聯公司將註冊的多枚“董宇輝”圖文商標轉讓給了“與輝同行”，這些商標涵蓋了廣告銷售、教育娛樂、辦公用品、食品等多個類別。與此同時，7月11日，與輝同行搬離新東方總部大樓，被視爲雙方徹底分離的前兆。

3、價值2億的“體面”

小作文風波後，東方甄選與董宇輝依然處於風口浪尖，雙方之間的“分手”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今年6月以來，直播界的頂流東方甄選進入了頻繁的道歉模式。6月26日，東方甄選的主要主播頓頓在直播中的一番“吐槽”再次使平臺成爲輿論關注的焦點。這似乎不僅僅是某個主播的觀點，6月以來，東方甄選因主播和管理層的不當言論頻頻登上熱搜。

更早些時候，俞敏洪在與物美創始人張文中的直播對話中表示，東方甄選的表現不盡如人意。他還透露，過去一年裡，自己在網絡上遭受的指責和謾罵，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多。這次對話導致東方甄選的股價暴跌近10%，俞敏洪不得不出面“救火”，通過個人抖音賬號就此事發布致歉聲明。

此時的東方甄選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用戶抱怨直播間的“嚎叫式”直播方式，另一方面則是官方賬號的持續掉粉。頂流主播不是在道歉，就是在道歉的路上，一度被外界質疑“東方甄選究竟怎麼了”。

與此同時，董宇輝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在一檔名爲《我愛我，很棒》的談話節目中，董宇輝坦言抗拒賣東西，自曝每晚需要依靠大量安眠藥勉強入睡。這番言論再次引發了資本市場的反應，東方甄選的股價出現了大幅下滑。

6月份，東方甄選首次跌出了抖音帶貨榜的前十名；月末的股價相比月初下降了超過30%。

正如俞敏洪在公開信中所言，他不敢出現在東方甄選的鏡頭前，因爲一旦出現就會面臨密集的攻擊。不難看出，東方甄選與超級IP董宇輝的強綁定，爲公司帶來了更大的不確定性，“分手”已經勢在必行。

俞敏洪給出的超2億元“分手費”，以及爲董宇輝提供一家公司，體現了作爲知識分子的體面處理方式。

據《虎嗅》引東方甄選內部人士的說法，東方甄選不僅免除了董宇輝的違約金、競業協議，還將給董宇輝提供場地、人員，以及“一套基於貨盤與供應鏈管理的系統”。該人士還透露，“以供應鏈角度爲例，董宇輝新團隊的供應鏈人員，目前是從東方甄選調過去的，後續與輝同行和東方甄選如果都直播帶貨同款產品，並不存在違約。”

這也意味着，未來的“與輝同行”將擁有一套完整的供應鏈體系，支持其後續的發展。

在小作文事件後，對於董宇輝的應得薪酬，有人曾公開表示，董宇輝應該獲得至少一半左右的收益纔是相對公平的做法。而據《虎嗅》報道，知情人士稱：“與輝同行成立以來的所有淨利潤，其中一部分之前已經通過分傭模式給予了董宇輝，另一部分則通過如今公司轉讓、新的贈予等方式給予了董宇輝”。

簡而言之，東方甄選並未從中獲得任何收入，而是將全部淨利潤轉給了董宇輝。

人們對於超級IP與背後MCN機構的利益紛爭早已司空見慣。現在看來，雙方的“分手”處理得相當體面，但東方甄選爲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這可能是平臺爲了擺脫對超級IP的依賴需要付出的成本。

而對於董宇輝來說，在完成身份轉變的這一刻，一切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