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溼地極速消失 遷徙候鳥無處過冬
我們一度嚮往
能像候鳥一樣
在蒼穹下自由翱翔
然而 我們並不知道
它們進行的不是一場華麗的旅行
而是生命的博弈
候鳥的遷徙 迴歸的承諾
“候鳥的遷徙是一個關於承諾的故事,一種對於迴歸的承諾。”法國導演雅克·貝漢指導以這樣一句話作爲紀錄片《鳥的遷徙》的開篇。
“每一年秋天,出生不久的北極燕鷗就要離開自己甚至還未熟悉的家鄉,跟着親人們一起飛過大約一萬八千公里,到達南極的浮冰區過冬。來年的春天,它們又一定會匆匆啓程,飛越非洲西海岸,飛越北大西洋,再度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
許許多多類似北極燕鷗的候鳥,來自不同大陸,它們每年都要飛越長達13000公里的生命線,完成年復一年的生命延續。這條唯一的遷移線,從俄羅斯遠東地區和阿拉斯加,途經22個國家,穿過中國的東部沿海省份,至澳大利亞和新西蘭。
以紅腹濱鷸爲例,每年四月,這種鳥兒從南半球起飛,在萬里行程之前,它們會鉚足了勁:先吃成“大胖子”,還會將一些暫不需要的生殖器官如子宮等萎縮,之後不停歇、不睡覺、不進食,沿着“東亞-澳大利西亞”生命線連續飛行6000公里,歷時7天抵達渤海灣後,只剩下約不到一半的體重。
從亙古時代,候鳥從未改變這古老的旅行規則,跨越重洋,循環往復,一鼓作氣。候鳥們在途中各個驛站短暫相聚又馬上分離,它們歷盡艱難險阻,萬里行程,只爲再回到彼岸故鄉。
我國濱海溼地匯聚了全國水鳥種類總數的80%以上。2008年,全國鳥類環志(指蒐集鳥類遷徙路線、繁殖、分類數據的研究方法)工作初步調查的數據證實,從我國過境遷徙的候鳥種類和數量約佔世界20%至25%左右。
然而近幾年,途徑我國東部濱海溼地的候鳥們,卻面臨着嚴峻的生存困境。過度的經濟開發導致天然溼地面積減少,水質污染嚴重,溼地生態環境退化,進而導致大量候鳥種羣減少。從目前情況看,這種現象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所有依賴溼地系統的鳥類數量都在下降,而大部分原因是由於經濟開發。”荷蘭格羅寧根大學著名鳥類學家托馬斯·皮爾斯瑪教授在談到中國溼地與候鳥的關係時這麼說道。
黑臉琵鷺是全球瀕危珍稀鳥類,它是僅次於朱䴉的第二種最瀕危的水禽,國際自然資源物種保護聯盟和國際鳥類保護委員會將其列入瀕危物種紅皮書中;在中國則被列入極度瀕危鳥種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2012年全球同步調查數量估計2693只,主要越冬地在臺灣、香港、福建、廣東、海南、日本、越南等河道入海口的灘塗溼地。
近年來,黑臉琵鷺在各棲息地路溼地迅速萎縮,海岸灘塗溼地的圍墾以及污染、過度捕撈水產品導致其數量驟減。2011年僅記錄到1848只,同比下跌21%。雖然到2012年黑臉琵鷺的數目急升,但令人揪心的是,它們南下越冬時,已難覓落腳地。
人類經濟發展的勢頭,使得黑臉琵鷺等珍稀水禽的最後家園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濱海溼的破壞,成爲黑臉琵鷺“部落酋長”的深憂。
圖爲黑臉琵鷺
別讓旅行成爲候鳥生命的博弈
溼地,是候鳥旅程中的驛站,是它們覓食的唯一場所。溼地的破壞,將直接導致候鳥的死亡。
由於人口增長和經濟增長的壓力,中國大片的灘塗逐年被轉變成鹽池、水產養殖池、農田、休閒娛樂區和工業區。
“我國溼地喪失的現狀非常嚴重。”全國鳥類環志中心江紅星博士憂心忡忡地說。2003年全國首次溼地資源調查結果顯示,我國天然濱海溼地消失了50%以上。而從1990年至2008年,我國圍填海總面積增至13380平方公里,平均每年新增285平方公里。
紅腹濱鷸因溼地圍墾縮小了1/3,區內這種鳥猛增約4倍,這意味着,周圍溼地都被破壞了。這樣大量聚集的風險非常大,種羣集中度高,萬一出現類似禽流感的疾病會危害到整個種羣。
惡果已有先例。韓國新萬錦是在EAAF這條候鳥生命線上極爲重要的中停地,卻因1991年開始動工的圍海工程成爲“巨大的環保醜聞”。在公衆抗爭歷時15年後最終建成,長達33公里的海堤工程上,圍墾灘塗面積多達400平方公里。原有的大濱鷸10萬隻,圍墾後不到一萬隻。
如不及時遏制,中國東部濱海溼地將步其後塵。
可喜的是,對溼地的重視與保護,目前已被提到議事日程。一方面,國家在不斷完善溼地保護的相關法律,如“十二五”全國濱海溼地保護工程的正式啓動,這對加強我國濱海溼地保護與建設,推進海洋生態文明建設具有促進作用。另一方面,一些地方正在用開發生態旅遊等方法,既合理、有效地“利用”溼地,又減少了對溼地的破壞。以華僑城溼地爲例,在立項之初,歡樂海岸始終秉承華僑城集團“生態環保大於天”的建設發展理念,遵循“正本清源、循環淨化、生態修復、保護提升”原則,對溼地進行綜合治理,通過溼地封閉管理、水質改善工程、溼地生態提升三步,實施生態修復工程,重新構築起溼地內動植物與深圳灣的生命通道,成爲深圳全新的“生態名片”。
候鳥的遷徙,是一種對迴歸的承諾。別讓這樣美好的旅行,變成一場生死的搏鬥。讓我們共同保護溼地,守護候鳥們回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