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承諾將重建美國與全球關係,直言“美國回來了”
(原標題:拜登承諾將重建美國與全球關係,直言“美國回來了”)
彭博11月18日消息,美國“當選總統”拜登週二表示,他將努力重建在特朗普擔任總統期間受損的國際機構,並向全球領導人傳達這一信息:“美國回來了”。
拜登週二會見國防和情報專家,其中多人曾爲前總統奧巴馬效力,當時拜登擔任副總統一職。拜登將這些專家召集在一起,因爲特朗普政府未按照傳統向當選總統分享情報簡報。
拜登表示:“在我看來,這四年來我們四處受損。我們需要重建機構和員工隊伍,以展現美國的整體實力和多元化。我們要集中精力爲可能發生的一切做好準備。”
拜登稱,自從被宣佈獲勝後,他已與大概13個國家的領導人通話。拜登在描述與全球領導人通話時表示:“美國又回來了,這就是我要傳達的。美國不再是單槍匹馬。”
據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報道,參加簡報會的人包括前國家安全副顧問託尼·布林肯(Tony Blinken)、前中情局副局長艾薇兒·海因斯(Avril Haines)、前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薩曼莎·鮑爾(Samantha Power)、前特種作戰司令威廉·麥克雷文(William McRaven)和前中央司令部司令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
拜登過渡團隊在會後發表聲明說,專家們向拜登和“當選副總統”哈里斯通報了“政府首日將繼承的外交、國防和情報挑戰,聚焦於戰略格局、外交政策以及國家安全部門和機構的準備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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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從政履歷顯示,拜登在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展現出靈活的外交主張。圖/人民視覺
已經是選舉日後兩週,“當選總統”拜登的外交團隊依然沒有拿到進入美國國務院的鑰匙。
從11月14日開始,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歐洲和中東進行密集出訪行程。略顯尷尬的是,他首站訪問的法國領導人馬克龍已經向拜登致電祝賀當選。法國外長勒德里安對媒體表示,法方將向蓬佩奧和特朗普明確表達觀點,反對他們在過渡期變更重大外交措施。
美國盟友們的擔憂不僅指向特朗普,也指向拜登。重返多邊主義和重建盟友關係是競選期間拜登最主要的外交主張,但《大西洋月刊》評論指出,這種“懷舊”的政策也是危險的,“它往往讓過去看上去比實際情況好得多,從而使我們無法從錯誤中吸取教訓。”
“一個自由現實主義者”
超過2000位專家組成的20個小組,是目前拜登空前龐大的外交與國家安全非正式顧問團隊。
拜登外交團隊核心、被外界認爲將成爲本屆政府國家安全顧問的前副國務卿布林肯對此的解釋是,新政府要廣泛徵求意見,以形成一個展現長期價值觀的外交政策,避免特朗普式的沒有規劃與長期政策的外交。
不過,顧問團隊內外的專傢俬下卻將這些小組比喻爲“團結任務小組”,主要用於團結黨內激進派。前美國政府高級外交官、卡耐基基金會副會長包道格對《中國新聞週刊》表示,“這並不意味着每一方都有同等的影響力,還是拜登團隊的核心對他施加影響。”
專家們的身份並不公開,但卡耐基基金會現任會長威廉·伯恩斯是拜登政府國務卿的預測人選之一。在伯恩斯、布林肯等人之下,是各個外交和國安領域小組的負責人,他們也是拜登政府駐外大使的可能人選。
一位近日接觸過拜登亞洲政策團隊高層的專家向《中國新聞週刊》介紹,與特朗普政府在第一年就解僱或逼退超過300名國務院高級官員不同,拜登將選擇迅速填補這些空缺。有現任國務院官員則通過媒體喊話,請求拜登多保留和提拔現職人員,“讓前任(官員)進入所有的高級職位將會使人泄氣。”
“霧谷”(美國國務院所在地)似乎也陷入了“2000人即將涌入”的恐慌。但《外交政策》從這個龐大團隊中最“基層”的專家方面得悉,遞給小組負責人的大多數政策建議“就像進入了黑洞”,不知去向,沒有回聲。
自民主黨初選開始,拜登及其團隊發佈的外交政策始終沒有任何變化:重新加入多邊機制,重新加強美國與盟友的關係,重新建立民主與自由的國際秩序。“在過去,拜登在外交戰略上從未被證明是穩健的。然而,在過去的一年競選期間,拜登以我從未見過的方式,表現出堅定、專注、始終如一的態度。”包道格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但這也正是很多國際問題專家的憂慮之處。“美國人從來沒有對自由的國際秩序特別着迷。”布魯金斯學會美國與歐洲研究中心主任托馬斯·懷特指出,“這是一個笨拙、黨派色彩濃厚的措辭,尤其是會讓共和黨人及其支持者聯想到(對美國)不負責任。”
在哥倫比亞大學東亞問題專家佐佐木文子看來,拜登深諳此道。“他和奧巴馬一樣,絕對是一個自由現實主義者。”她對《中國新聞週刊》說。布林肯更詳細地解釋道:“在大多數問題上,拜登都是從非常理想主義的立場出發,但這種理想主義受到了經驗和現實的調和。”
歷史上,在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搖擺的拜登展現出靈活的外交主張。他反對南非的種族隔離制度,支持對巴爾幹半島的軍事幹預、北約東擴以及戰略武器控制。但他也主張大幅縮減美國在阿富汗的戰爭規模,主張只專注於反恐。
拜登可以在小布什政府時期投票支持美國對伊拉克發動戰爭,但也可以在奧巴馬政府時期承擔起負責監督美軍從伊拉克全面撤離的重任。而且,一向支持使用戰爭手段的拜登,這次還被左右兩翼都視爲“撤得太快”。美國撤軍後當地留下的權力真空,一定程度上推動了IS(“伊斯蘭國”)極端勢力的興起,不僅傷害了伊拉克及周邊國家,也將歐洲盟友再次拖入中東問題的泥沼。
在拜登的公開政策表述中,除了重新加入巴黎協定、伊核協議等“低垂的果實”(易於達成的目標),他還宣佈要在執政百日內召開新的氣候變化大會和民主國家大會,雖然這在疫情之下似乎無法完成。
拜登外交團隊的一名高級官員幾個月前對《大西洋月刊》的記者透露,拜登不會呼籲“恢復舊秩序,因爲世界在過去幾年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近期,“重建”成爲拜登外交政策的關鍵詞。《大西洋月刊》評論認爲,這其實是“建立在對一個遙遠的時代的懷舊上。”
曾擔任白宮政治顧問的政策分析師格雷迪·明恩斯指出,不論是2000人的紛雜聲音還是“懷舊”的政策主張,都未必是拜登的真實意思,其背後反映的其實是拜登外交政策的最大問題,即他要面對的“大環境”。
美國參議院選舉的最終結果要等待2021年1月的佐治亞州參議員重新選舉。但以目前的民調數據看,共和黨很可能以51:49繼續控制參議院,這也意味着拜登將面臨美國政治史上罕見的總統首個任期就無法獲得國會支持的尷尬局面。
“拜登之所以對自己的外交計劃含糊其辭,是因爲他真的沒辦法預測、也難以主導這屆美國政府。”明恩斯分析稱,“國會與總統的對抗將很快轉變爲人事與政策上的討價還價。”
受此影響,外界對拜登外交與國家安全團隊的人事預測趨向悲觀。民主黨分析人士認爲,作爲拜登外交團隊核心的奧巴馬政府國家安全顧問蘇珊·賴斯很可能無法獲得重要職位,因爲參議院共和黨人至今仍指責她應該爲2012年造成美國大使身亡的班加西事件負責。
另一方面,美國媒體披露,思想偏保守的職業官僚艾薇兒·海恩斯已經被拜登團隊認爲是中情局局長的合適人選。海恩斯可能是共和黨人會接受的選擇,她支持特朗普任命了有爭議的現任中情局局長哈斯佩爾。一些分析人士指出,明年新政府與國會關於國防經費的討論,將展現拜登時代的美國外交與國家安全戰略的真實走向。
佐佐木文子對《中國新聞週刊》分析稱,現實主義將在拜登時代佔據上風。“自由現實主義者將成爲本屆政府的中心,而戰略現實主義者在五角大樓有着始終如一的影響力。”
拜登“勝選”後,美國多地民衆涌上街頭慶祝,其家鄉賓夕法尼亞州尤爲熱烈。圖/視覺中國
“美國回來了”
拜登已經實現了一項外交政策承諾,就是打電話給主要盟國,告訴他們“美國回來了”,以修復在特朗普時期遭到破壞的同盟關係。截至11月17日,拜登已與英國、法國、德國、加拿大、日本、韓國等主要盟友國家領導人通電話。
和特朗普一樣,拜登樂於談論自己與外國領導人的密切關係。“過去35年裡,我見過世界上每一位主要領導人——不是因爲我很重要,而是因爲我的工作性質,”他在一次競選活動中說。“你必須瞭解他們的靈魂,並確保他們瞭解你。”
作爲前美國參議院外事委員會主席和前副總統,拜登在外交舞臺上有着獨特的地位和聲譽。曾有美國記者回憶稱,在一次美國駐北約大使舉辦的晚宴上,拜登同時會見27個國家的大使或外長。他舉着酒杯繞着桌子走,時而談到訪問某地的小插曲,時而提到國家元首的軼事,時而對一國的內政外交進行點評,一圈下來,一個國家也沒有被落下。
“他了解那些領導人來自哪裡,個人的侷限是什麼、選擇偏好是什麼,因而他能夠有效地代表美國進行談判。”布林肯說。但另一位熟悉拜登的政策顧問哈斯則表示,美國的盟友們“更關心的不是得體的飯後祝酒詞,而是新政府外交政策的實質。”
一些美國媒體指出,雖然都對拜登政府感到期待,但從目前拜登公佈的政策看,唯一感到心安的盟友可能是以色列。特朗普政府2018年將美國大使館遷至耶路撒冷,2019年承認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主權。拜登認可這些政策,並表示將“繼續利用不斷增長的關係”。歷史上,拜登也是從親以色列團體獲得資金最多的十名參議員之一。
在歐洲,歐盟與英國在圍繞脫歐的法律問題上爭論不休,歐盟期待支持歐洲一體化的拜登能在北愛爾蘭軟邊界等問題上向英國首相約翰遜施加更大的壓力。在東亞,日本、韓國關係自2019年以來因經貿爭端和歷史原因陷入低谷,雙方都希望得到美國新任總統的支持。
佐佐木文子對《中國新聞週刊》分析稱,以日韓關係爲例,拜登會像奧巴馬一樣同時向兩國施壓,要求雙方做出妥協,找到中間立場。對韓國政府而言,這或許是利好消息,因爲過去四年“特朗普不喜歡(韓國總統)文在寅,但(時任日本首相)安倍在接近特朗普方面做得很好”。
包道格對《中國新聞週刊》指出,這正是他所擔憂的問題:“拜登不應深度介入盟友間的關係,而是應該把修復關係的事務留給相關國家自身去解決。”韓國政府已多次表示,希望通過韓日領導人雙邊會談解決當前的危機。韓聯社援引分析人士的話指出,文在寅政府擔憂美國介入會將軍費分擔、制衡中國等更敏感的問題與韓日關係掛鉤,加劇地區不穩定因素。
“在我們過早地爲即將回歸由奧巴馬時期2.0版的‘基於規則的秩序’而歡欣鼓舞之前,我們應該記住過去30年美國外交政策的衝突、背叛和混亂——特朗普繼承了這些,而不是創造了這些。”墨爾本大學美國政治系教授蒂莫西·林奇呼籲警惕再次被拜登政府拖入對抗與戰爭的泥潭。
布林肯近日接受媒體採訪時,則如此解釋拜登的邏輯:“拜登認識到我們不應該是世界警察,但也認爲世界不會自行組織起來,如果我們不這樣做,要麼別人會以另一種價值觀來干預,要麼沒有人會組織,然後我們就會陷入混亂。”
(來源:中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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