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鐘能上手,第一輛能上路的「飛行汽車」來了
9月3日,亞洲最大的飛行汽車公司小鵬匯天發佈了一個“新物種”——是一輛外形有點類似Cybertruck的6輪汽車,後備箱裡搭載了一架可供兩人乘坐的單杆操縱飛行器,兩者合體,被命名爲“陸地航母”。
汽車C照能開,飛行器“能夠實現5分鐘上手、3小時熟練”,售價200萬以內。
當然,這並不符合大衆想象中的、能在堵車時原地起飛的、真正意義上的飛行汽車。而是一家創業公司,在現行政策法規和道路基建的約束下,爲完成資本的商業期待和自身續命所做出的“最優解”。
飛行汽車並非一個新風口,早在1917年人類歷史上就出現了第一輛飛行汽車,但這一百多年間,該賽道上所累積的卻都是枯骨,並無勝者。除去技術上的壁壘,最主要的檻就是商業化。
即便是現代飛行汽車的先驅莫爾·泰勒——一位前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航空和機械工程教授,也在耗費了25年後,只能造出一輛試驗樣車。
而小鵬匯天的創始人趙德力是一位高中都沒有讀完的純草根,在寒冬中自行研發7年,甚至賠光了家底,纔在最後一刻等到了資本的青睞。他是否能真正完成“改變人類出行方式”這一宏大願景還尚未有定論,但至少,他在商業化方面比前輩們更加向前一步。
在“陸地航母”發佈24天后,小鵬匯天宣佈與高直航空、傲程航空達成戰略合作,並簽署150輛“陸地航母”預訂合同,訂單總金額近3億元。
這裡是“尺度”欄目,記錄新生代創新者的真心話與大冒險,推陳出新纔是商業未來的尺度。
小鵬來了
何小鵬的到來,是公認的匯天或者說趙德力的命運轉折點。
這也是一個廣爲流傳的故事——2020年,小鵬即將在美上市,完成了這一階段商業夢想的何小鵬正在尋找新的商業故事。就在此時,快播創始人王欣將趙德力多年研發飛行摩托的故事端到了何小鵬面前。
當年趙德力42歲,已經搞了7年載人飛行,做出了一架單人版飛行摩托,經常騎着它上綜藝掙錢;後來爲吸引投資,他想帶着投資人一起飛,又造了一架雙人版;在忽悠了一位專業設計師加入後,又做出了一架有座艙的低空飛行器。
其實趙德力最初 只想研究出一個開起來沒那麼費勁的飛行器,因爲他覺得直升機學起來太難了,那些面板 上的按鈕和操縱桿總是讓他的兩隻手忙不過來。
但飛行這件事對他來說又太迷人了。他曾無數次對媒體描述過那種迷人的感受——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他感到無比自由。
於是“至死是少年”的男人荒廢了曾爲他賺取2000萬利潤的燃油飛行航模生意,轉而將所有積蓄砸進了自研載人飛行器的夢想。
他以肉身測試飛行器的載人功能,曾摔斷過3根腳趾;也曾爲搞研發賣房賣車透支信用卡,但依舊沒能留住團隊,最慘時只有外甥跟着他。沒人理解他的這種執着,只覺得他瘋。身邊的朋友甚至會被老婆叮囑,“你搞什麼都可以,千萬不要學趙德力搞飛行。”他是圈子裡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趙德力騎飛行摩托
趙德力一直沒能得到機構的大筆投資。那些曾在綜藝臺下看他騎着飛行摩托緩緩升空的人中,不乏朱嘯虎和傅盛這樣的明星投資人及企業家,他們無一不讚賞他的夢想與勇氣,也無一不拒絕了他發出的投資邀請,“風險太高,短時間內看不到收益,你要我這個階段投資肯定不現實的。”而且他還是個草根,連高中都沒上完,怎麼跟那些頂着海外留學光環的歸國創業者競爭啊?
趙德力能看得出有些投資人硬着頭皮加了自己微信,但他們其實連問題都不想問他。 在他勤懇地通過微信不斷向這些目標投資人更新自己的研發進度後,終於,被拉黑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投資人的線索又被我搞斷了”,趙德力日後覆盤,“是不是搞太狠了?”其實同樣的消息,他不僅發給投資人,還有媒體記者。在拉投資的同時,他也在努力擴大自己的知名度。 至少,那些發在他自己賬號上的飛行視頻,確實爲他吸引來了一些民間的資助 ——大多是當地的小老闆,爲了支持他的夢想各自掏出幾十萬,就當是天使投資,這些錢幫趙德力撐過了很多次危機,直到等來何小鵬。
在聽王欣介紹完趙德力的情況後,何小鵬當即加上了趙德力的微信,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語音,期間何小鵬提出了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他甚至問趙德力能不能做一個UFO之類的,之後兩人約定在2020年8月1號見面。
碰面比原定的時間要早。 7月25號,何小鵬一行人開着剛上市的小鵬P7來到趙德力團隊在東莞的所在地。
接下來的對話,趙德力曾無數次複述過——
“先飛還是先聊?”他問。
“先飛”,何小鵬回。
於是,何小鵬跟趙德力坐上了一個前後兩座的八旋翼飛行器,從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向外飛去,經過的草坪被吹倒一片,他們在低空兜了一大圈。
之後,十來個人擠在一個會議室裡,何小鵬問了很多他感興趣的技術點。 最後的15分鐘,他讓趙德力把最重要的人留下,說要“聊點別的事情”。
王譚一下就興奮了。他就是那個被趙德力“忽悠”來的設計師,現任小鵬匯天總設計師和聯合創始人。
他知道以當時小鵬的視角看,匯天就是一個最草根、最原始的創業班子,“沒有被雕琢的技術,沒有科班出身的專業的人士,沒有錢,沒有什麼流程體系,根本就是幾個人有個想法,在這些有能力去做這件事的大公司還沒看上的時機,快速的用有限資源攢了一個原型機而已,這麼一個小的公司。”
何小鵬沒有再坐下,一直在屋裡來回踱步,“你們需要融資是吧?”
短暫交流過後,一行人從會議室出來,前期的幾個投資人問王譚,“怎麼樣,有戲嗎?”
王譚挺開心,“應該有戲。”
一個瘋子,一個傻子
王譚是2018年在一個公衆號文章中看到趙德力的,圖片裡他騎着最原始的那版飛行摩托飛在空中。王譚第一反應是,“我靠,跟我想的一樣。”學工業設計的王譚也早就想做這樣一款多旋翼載人飛行器,但他還是覺得趙德力那個太醜了。
那原本是趙德力給自己定的收心之年,他想騎着飛行摩托飛躍黃河致敬柯受良, 成功了,實現了夢想,他就收手;失敗了,也收手,因爲他40歲了,得現實點,兩個孩子還得上學。但還沒飛,一些媒體報道就爲他帶來了新的機會與希望。
王譚就是這些希望中最重要的一個。他想找趙德力合作,“他能把它飛起來,我能把它做漂亮,做好看。”他聯繫上趙德力,聊過幾次後,對方提出讓他幫忙畫幾個圖。
“設計公司最害怕也是最討厭聽到‘能不能幫我畫幾個圖’”,因爲容易被白嫖。但王譚想了想,沒多解釋,“行,我給你畫。”他畫了四五款不同的飛行摩托,爲了不被白嫖,他帶着圖和啤酒從青島去了東莞,找趙德力面談。
幾乎跟何小鵬的經歷一樣,他也先飛了一圈,那感受讓他震撼且難忘。但更震撼的是,這個他原本設想的科技公司居然只有倆人,辦公室就是個簡陋的小門臉,落差太大了。
那正是趙德力最落魄的一段時間,原本做生意賺來的錢,在他一次次試飛摔落的過程中,因頻繁更換配件而消耗殆盡,團隊也只剩外甥和他。
見面那天,王譚跟趙德力聊到了凌晨,帶去的青島啤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趙德力問他,“要不你加入我?”王譚差點藉着酒勁兒拍了板,但他忽然想起來,“我是來賺他錢的啊。”他早就在來的路上想好了做幾期方案怎麼收設計費。
王譚說再考慮一下,就跑回了青島。當時他在青島創辦了一家設計公司,已經在當地小有名氣,正處於起勢。
如果說趙德力做這件事是對飛有執念,那麼王譚的執念就是對科技的追求。
做一個能改變人類出行方式的載人飛行器這件事對他而言有着強大的吸引力,可以說,當時試飛那一瞬間他就已經被趙德力“俘獲”了。
他開始設計T1——匯天第一款有外骨骼座艙的飛行器,趙德力想用它吸引投資。他本以爲可以在三個月內完成,但最後發現向其傾斜的精力與資源越來越多,甚至還爲此招了專門的工程師,而公司很多的原定大型項目,比如設計醫院的核磁機器等,也因其無暇顧及而丟了單子。到最後,他的整個公司資源都搭在了T1的設計上。
T1產品圖
沒簽合同更沒有錢,一個口頭協議就讓王譚連自己帶公司都搭進了匯天,趙德力能給他的不過一個公司老闆的虛名和一些莫須有的股份,公司沒錢時,他還自己掏了100萬。 所以後來公司裡有人傳,“趙德力是個瘋子,王譚是個傻子。”
當時他們並沒有想明白該如何商業化,憑直覺做事,樸實地認定“把東西做好之後是金子總會發光。”王譚說如果有一天趙德力跟他說幹不下去了,自己要去炒菜了(趙德力以前開過飯館),那他就回青島重起爐竈。
2020年,如果何小鵬還沒來,這個以夢想爲驅動力的小小團隊很大可能將在三個月後再次面臨解散。
見面那天,何小鵬離開前並沒有承諾要投資,趙德力心裡打鼓,但他也習慣了,“被拒絕的太多次了,但覺得總會有一次能成,不知道是哪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次。”
但在回程的路上,何小鵬就打來了電話,讓趙德力和王譚下週三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當時一聽我們就很沸騰了。”本來王譚還準備回青島待幾天,結果很快對方又打來電話,將見面時間提前到了下週一,王譚索性不回去了。
去的那天,王譚、趙德力和另外一位博士工程師坐在趙德力那輛不知道幾手的老皇冠轎車裡,預演見面後何小鵬可能會問到他們每個人的問題。
到辦公室後,何小鵬問“對於如果小鵬汽車或者我加入,你們有什麼看法?”王譚心想,這題準備了,德力肯定能答,結果何小鵬手一指,“王譚你來答。”
王譚從來沒想過這個事兒,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低空飛行器一定是人類的未來,我們自己努力去做這個事情,將來一定會把它做大,但是小鵬的加入能把這個事情做得偉大。”後來回想,王譚覺得自己答得挺機智,能看出來何小鵬也很滿意。
2020年10月北京車展,何小鵬在演講時介紹了小鵬匯天,在喊到王譚和趙德力的名字時,倆人起身向人羣打了個招呼。
“讓小部分人先玩起來”
在趙德力看來,與何小鵬的 合作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投融資,而更像是收購(雖然王譚並不認可這一 說法,公司的對外解釋爲生態企業)。在那之後,原本的匯天航空變成了小鵬匯天,何小鵬成了這家公司的董事長,趙德力任CEO。
團隊裡曾出現過反對的聲音,覺得這樣就把公司給賣了,糾結了一陣,趙德力最後拍了板兒。 “這個事兒要做成,你一點點錢是做不成的,我又沒有這種資源,也沒這個能力去把這個事做起來,小鵬他連續成功的創業者,百億大佬對吧?他拿一面大旗來做這個事兒是有機會做得成。”
趙德力當時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你現在有個孩子他很聰明,不能你愛他就把他摁在山村裡面,現在很明顯有機會讓他走出山村,能夠去上清華北大,你得讓他去,對吧?”
趙德力
在品牌名頭冠上小鵬之後,匯天確實自此開啓了快速上升通道—— 第二年10月,小鵬匯天宣佈完成超過5億美元A輪融資, 是當時所在領域的亞洲最大單筆融資。那些曾經趙德力難以企及的頭部投資機構都看到了他。今年9月,他們再次完成了1.5億美元的B1輪融資,成爲本年度低空經濟領域企業獲得的單輪最高融資。
一個不可忽視的時代背景是,2021年飛行汽車領域出現了第一波上市潮,全球5家公司集中在美上市。而今年,低空經濟首次被寫入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對於小鵬匯天來說,這些都是明顯利好。
公司規模也在爆炸式增長,原來個位數的小團隊,在4年間已逼近千人,而其中800人是在前2年加入的。
在小鵬入股的第二年,小鵬匯天就推出了他們的第一款產品——旅航者X2,一款雙人智能電動飛行器。這是何小鵬的想法,他要求有座艙,並坐。但這並不是他們追求的最終形態,與傳統eVTOL不同,小鵬匯天要主打低空飛行器,做飛行汽車。
旅航者X2並不具備陸行功能,在當下也缺少一定的商業化通路,它更多承擔的是一個初創企業在產品探索性與團隊技術試煉上的作用。當然,還有吸引投資,那筆5億美元的融資就是在X2載人首飛成功3個月後拿到的。
但趙德力迫切需要一個可以商業化的產品。 “一個創業公司,你不能像科研院所一樣天天去搞研發,你不產出對吧?我肯定要在最優的時間內出東西。”
他們不停地開會、探索方案,分歧頻出, 但唯一不可動搖的共識是——在現階段,無論政策法規還是道路基建,一體式飛行汽車是無法實現的。 “我們閉着眼睛想滿天都是飛行汽車,但是基礎設施還沒有,空運還沒完全打開,你的產品也做不到很便宜,也做不到那麼安全,也還做不到那麼低噪音,你現在幹那不就死路一條嗎?”
趙德力和團隊的討論開始掉轉方向,“那時候只是告訴投資人,我們想做跟陸空結合的飛行汽車,陸空結合它不一定是強耦合,它可以分離。”
到2022年12月,他們終於確定了分體式飛行汽車的最終方案,也就是開篇提到的“陸地航母”——以車輛爲運輸、儲存和補能基站,造一臺可以放進後備箱的雙人飛行器,兩者合一,買車送飛機。售價一百多萬,每年賣一萬臺,趙德力覺得是有機會的。
“陸地航母”產品圖
“這樣車是車,飛機是飛機,政策法規支持,在野外飛是ok的,我們讓小部分人先玩起來,現在就行了,對吧?” 這是趙德力的三步走戰略——先把分體式的飛行汽車造出來,大規模商業化後掙錢養長航程純飛,終極目標是人手一輛飛行汽車滿天飛且不撞上。
商業模式通了後,趙德力唯一擔憂的就是能不能造出來。
用汽車的邏輯造飛行器
第一次聽到決策層要求做一個“既能商業化,又要保證安全,還要有調性,成本得控制在一百多萬”的分體式飛行汽車時,產品規劃總監高昊潼“反應很慢”地接收了這些信息,等散會後才發現“完蛋了,做不到。” 至少作爲一個從傳統商飛領域出身的人而言,從沒想過一款飛行器可以做到一百多萬,而且還要求造一輛C照能開的車,雙人的飛行器還得能放進後備箱裡,還得自動上下車…… 也不怪趙德力會擔憂“能不能造出來”。
小鵬匯天的團隊主要由三撥人組成——傳統航空領域出身的技術人員,年齡偏大,50歲以上的大有人在,主打一個經驗豐富,思維固化,永遠高舉安全大旗;另一羣人是“搞汽車”的,年輕富有,講求效率,對成本和流程要求嚴格;還有一小撮人源於互聯網,思維靈活,小步快跑,講究快速迭代。
這輛分體式的飛行汽車要求三撥人必須緊密合作,尤其是航空和汽車的人, 但不同的行業標準與工作模式使雙方的合作摩擦不斷,拍桌子吵架也是常有的事。 這甚至一度成爲趙德力在管理上最爲頭疼的事情之一。
高昊潼覺得他們其實是在用汽車的邏輯造飛行器。 “汽車是用規模量產的邏輯在開發,我要定點了,我要畫好圖,我那邊跟供應商簽好了,我要開模了……”但航空不是,“安全性分析要貫穿從整機到零部件,每一個節點都要試。”高昊潼最怕聽到的兩句話就是“汽車從來都是這麼幹的”或者“航空從來都是這麼幹的”,在這裡,根深蒂固的行業經驗反而成了一個牽制人創新和解決問題的反向作用力。
流程上的衝突是一方面,但雙方最重要的矛盾點多集中於成本和重量。 趙德力記得之前因爲一個航空鉚釘問題,兩撥人“打”到了他面前。
原因是要造的這架飛行器需要5000多顆專用鉚釘,在航空領域,這樣的鉚釘200塊錢一顆,總成本就是10萬塊,這對於出身傳統航空領域的人來說,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畢竟以前不用自己出錢,飛機也不走量。但對善於把控成本的汽車團隊而言,這數字太高了,最終只給批了1萬預算。
“1/10你怎麼搞?但是你就必須要搞,從源頭開始找,材料就很便宜,一個鉚釘纔多少錢對吧?”雙方都不妥協,到了會上趙德力硬拍,要求必須在一定時間內把這個問題攻下來。最後航空和汽車的人配合採購去跟供應商談,用了一年時間,把這個鉚釘的成本從10萬降到了1萬。
爲了讓兩個團隊融合起來,他們組織大家去江邊燒烤,從感情上拉進雙方距離;做汽車人航天人的演講,試圖讓雙方互相理解,反正最後趙德力提了個“綱領”性的理念—— 搞航空的理解商業,搞汽車的尊重航空。
當然,理解也不妨礙爭執。爲安全地存儲飛行器和保持車輛造型的科技感,車輛後上方加了一塊巨大的艙蓋,而這曾引發團隊最大規模的一次爭執與調整。
“兩米多,比一張king size牀還大,你知道家裡面翻牀墊感覺嗎?”高昊潼說,“哪怕是鈑金結構,當它大到這麼一個尺寸的時候,它就像牀墊一樣忽閃忽閃的,而且你還要靠電動,這個斜撐杆的成本是比較高的。”這讓負責車身設計和控制預算的人都崩潰了。
但不僅如此,爲能隱約看到飛行器,蓋子上的半透明設計,什麼材質?斜率是多少?工藝怎麼做?怎麼做能壓住成本?飛行器全自動分離,鉸鏈要怎麼擰?什麼速率?起落架怎麼放下……問題多到已經無法就一個點爭吵。
最後, 因爲沒有先例可參考,或是成本太高,他們只能全棧自研。 但高昊潼覺得“整個這一套就非常有意思,非常複雜,但是它的價值非常高。”
“陸地航母”陸行體
2023年10月,小鵬匯天首次公佈“陸地航母”;今年9月,正式對外發布;根據公開信息,“陸地航母”的陸行體整車長約5.5米,寬約2米,高約2米,可停入標準停車位和駛入地庫,車重在4.35噸以內,全部卡入了他們最初設定的C照可開的標準。
10月27日,“陸地航母”完成內部載人試飛,載的人就是趙德力,他相信自己的產品。11月12日“陸地航母”在中國航展上全球公開首飛;三天後,趙德力在廣州車展公開載人首飛。
對如今的趙德力而言,成爲第一個試飛的人機會已經很少了,他是不被允許再像從前那樣以命試飛的,他得對員工和股東們負責,這種風險是他現在所不能承受的。
而曾經的他,是一個被看做“亡命之徒”的人。
吳曉波在一篇寫趙德力的文章裡寫到,“我在廣州見何小鵬,他說投資了一家做飛行汽車的創業公司,創始人趙德力,高中沒有畢業,傾家蕩產搞低空飛行器,是個“亡命之徒”。”
從一個高中輟學,進過工廠、當過保安,還開過飯館,傾家蕩產搞飛行器的草根創業者,到成爲一個近千人公司的CEO, 趙德力2020到2024這4年彷彿坐上了噴射機,身份和身價都在快速飛昇。
對於管理,王譚覺得趙德力有一個非常大的一個優點,“他知道自己不知道”。雖然趙德力之前自己研究了多年技術,但他們的隊伍裡已經有更多名校畢業且在相關領域深耕多年的人,“他知道有比他更強的人,不如相信他(對方),授權他,充分信任。”
但對外社交,直到現在,趙德力也自認不是一個善於跟政府和投資人打交道的人。
“後浪研究所”問他,是現在更快樂,還是以前單純沉迷於技術更快樂?
“每個節點都有不一樣的快樂,我覺得都差不多。最早期我每天只要不想明天的錢在哪裡,我都挺快樂,我天天看着自己這飛機越飛越好,我很快樂,但一想到明天要交房租了沒錢,吃飯沒錢,小孩上學沒錢,那非常焦慮。”趙德力頓了一下,“現在投資人給了那麼多錢給你,還有這麼多跟着一起打仗的兄弟們,你要把產品搞出來交付出去對吧?你要創造價值,我現在責任壓力也挺大。我更多時候我就很羨慕他們去搞測試,能夠去真正做產品的同學,所以我偶爾會跑到一線去過一下癮。”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後浪研究所”,作者:巴芮、薇薇子,36氪經授權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