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汽車第一股,破產了
2024年,全球第一新風口,吹散了一家上市公司。
作者 |王思琪
來源| 投資家(ID:touzijias)
2024年,全球第一新風口,吹散了一家上市公司。
近日,全球科技行業傳來炸裂消息,此前有“飛行汽車一股”之稱的低空飛行巨無霸Lilium,因沒能拿到緊急籌資擔保,被申請破產了。這件事,在全球科技行業引起軒然大波。要知道,低空飛行是2024年科技圈最熱門新興賽道之一,國內外全球資本均進行了密集型投資。
作爲較早涉足飛行汽車(eVTOL)概念的明星公司,Lilium是王者中的王者。成立9年來,它們備受資本青睞,累計融資14.5億美元,包括LGT、Atomico、騰訊在內的全球“頂流”VC/PE、產業資本對Lilium展開瘋狂押注。2021年,Lilium借SPAC登陸美股,估值33億美元,打開了低空飛行市場在全球的想象空間,低空飛行一躍成爲新能源汽車之後的萬億級風口。誰都沒想到,僅幾年時間,Lilium就扛不住了,以破產的方式告別低空飛行歷史舞臺。
從走上神壇到跌落神壇,Lilium的倒下不免唏噓,飛行汽車是機會還是泡沫?
一
全球飛行汽車最會講故事的公司,破產了。
Lilium的倒下,連美國華爾街都大感意外,分析師們曾把這家公司捧爲“飛行汽車一股”,在分析師眼中,Lilium是最有機會在全球豎起標杆的公司,“爲後來者指明方向。”只是,
方向未曾指明,Lilium就成了低空飛行市場的“前車之鑑”,給“後浪”敲響了警鐘。
這家公司的故事,帶有強烈“玄幻”色彩,全球資本讓一個年輕人忽悠的頭頭是道。而資本甘願入局,很大程度上是,飛行汽車概念太美妙了,全球新能源汽車格局塵埃落定的當下,資本需要一個新風口承載投資回報,科技領域同樣需要一個新市場打磨產業鏈與技術。
大型科技,地上有車,高空有飛機,太空有火箭衛星,低空有什麼?以前有工業級與消費級無人機、軍民兩用直升機,這不算新東西,但德國85後的一場夢,卻造就了一個風口。
這位85後名叫丹尼爾韋根,是一位出生在德國南部的小鎮青年。小時候,韋根就癡迷飛行,幻想有一天自己能駕駛飛機遨遊天空,帶着夢,韋根考入慕尼黑工業大學,攻讀航空航天專業,並結識了三位喜歡做夢的博士生校友,四人相見恨晚,決心走出校門幹個驚天動地。
某天夜裡,看科幻片看入迷的韋根做了夢,“他夢到駕駛了一個類似直升機與汽車結合的飛行工具,穿梭在城市的樓宇之間。”夢醒了,韋根意猶未盡,他找到另外三位空有凌雲壯志無處施展的校友,大家進行大膽設想,“有沒有一天,能拒絕擁堵,做飛機上班?”
不過,那個時候,沒有飛行汽車概念,這四個人意識有點超前,馬上成立了Lilium。光有公司,錢何處來?韋根想到了股權融資,他一邊找痛點,一邊惡補“脫口秀”,用“未來打飛機上班,解決人類交通擁堵、節省能源、時間等問題做了一套PPT,開啓全球環遊之旅。”
2015年公司成立當年,歐洲知名投資機構Freigeist就送來了種子輪融資,爲Lilium進行了一輪包裝,稱飛行汽車是人類交通終極產品,會誕生一個超級龐大的風口。緊接着,全球資本嗅到氣味,美國社交巨頭Twitter聯合創始人拉着旗下投資機構Obvious跑步進場。
LGT、Atomico、騰訊等全球“頂流”VC/PE、產業資本蜂擁而上。至於騰訊爲何要投資Lilium?或與近10年投資邏輯由互聯網轉向硬科技、新能源有關。尤其與新能源汽車有關的騰訊都比較鍾愛,特斯拉、蔚來汽車、威馬汽車等皆有其身影,它們還與廣汽達成過戰略合作。
投資Lilium,在當時極具冒險精神與前瞻性,也是一場豪賭。
二
拿到一輪輪融資,韋根格外興奮。
興奮的是,投資機構似乎比他更堅信飛行汽車的商業化想象空間。一位歐洲投資人曾表示,“Lilium會帶來百年不遇的變革性技術,將對未來幾代人的世界產生巨大的積極影響。”
韋根愈發自信,他相信,“上天給了他圓夢使命,Lilium會影響未來幾代人出行。”
2021年,伴隨一片歡呼聲,Lilium借SPAC登陸美股,估值33億美元,投資人們累計提供了14.5億美元融資,“期待有人開着Lilium的飛行汽車上班,穿梭在城市的樓宇之間。”
按理說,拿了這麼多融資,應該把飛行汽車造出來飛行吧。公司上市,韋根“賈躍亭附體了”。不給錢,車就造不出來。2022年,Lilium再獲1.19億美元融資,美國財富500強,給航空航天、汽車提供配件的老牌工業巨頭霍尼韋爾投資入股,說要幫Lilium解決產業鏈難題。
難題解決了一年,依舊“不給錢,車就造不出來。”Lilium又拿到2.92億美元融資。拿到錢,韋根繼續“畫餅”稱,“有望在2024年下半年,實現首次載人飛行這一宏偉目標。”估計,FF賈躍亭做過韋根“老師”,否則,他是怎麼做到和賈躍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賈躍亭顯然高明一些,FF至今仍活着。2024年,低空飛行在全球大熱,被譽爲新能源汽車之後的萬億級風口,機會在中國。“中國是新能源最大受益者,具備完整的高端製造系統。”工作報告也明確指出,“積極打造生物製造、商業航天、低空經濟等新增長引擎。”
政策利好與市場共振下,國內低空飛行市場迎來爆發。根據三方調研機構統計,國內跟飛行汽車、低空飛行器相關的領域獲得近100起融資,資本逐漸由押寶歐洲改爲押寶中國公司,低空飛行市場涌現出了一批擁有新能源整車製造、動力電池、自動駕駛基礎的高端玩家。
較爲知名的頭部公司有小鵬汽車投資成立的小鵬匯天,寧德時代投資的峰飛航空,吉利出資打造的沃飛長空,廣汽研發培育的廣汽飛行汽車等。這些飛行汽車公司具備了新能源汽車時代的實踐經驗,與Lilium純做夢的邏輯完全不同,更好的機會來了,資本策略就變了。
Lilium則接着“畫餅”,把餅畫到了中國。
三
2024年,Lilium進軍中國了。
天眼查APP顯示,Lilium在深圳成立了一家名叫力翎航空的公司,註冊資本190萬歐元。按着Lilium的規劃,它們要跟中國新能源公司合作,完善首次載人飛行的下一輪進展。據說Lilium還要在中國投資建廠,招聘中國團隊和員工,共同見證“飛行汽車時代的到來。”
Lilium的宣傳思路與賈躍亭也很像,忽悠2.92億美元融資時,管理層計劃2024年下半年,實現首次載人飛行;到了2024年下半年,又說2025年上半年進行首次載人飛行,2026年向客戶首次交付。總之一句話,“不給錢,車就造不出來,給了錢,車還造不出來。”
一路吞金,有進無出。但賈躍亭和韋根狀態相反。賈躍亭在美國忽悠美國人,容易。韋根跑中國忽悠中國人,難了。除了特斯拉,美國缺新能源車企。中國沒Lilium,不缺飛行汽車。
關鍵,Lilium說到底是四個學生做夢,夢出來的產物。這四個人校門出來就研究創業課題了,國內飛行汽車公司基本都有高端製造底蘊。哪怕造車新勢力陣營的互聯網人士,也要有些製造基因、車企合作。Lilium的底子連FF都不如,賈躍亭至少在樂視搞出過智能電視。
所以,Lilium的結局可能早已命中註定。唯有華爾街不甘心,它們跑美股吸收了大量美元資金,崩盤收場。近日,Lilium向美國監管機構提供文件顯示,“沒能拿到緊急籌資擔保,子公司管理層已經通知母公司,它們計劃根據德國法律申請破產,並申請自我管理程序。”
消息傳出,華爾街大驚,分析師們曾把Lilium捧爲“飛行汽車一股”,飛是飛了,只不過是在美股灰飛煙滅。Lilium美股暴跌,跌到市值不足1億美元。2021年,Lilium的估值是33億美元,現在是把全球資本的投資及美夢,一起覆滅。美股痛失了一個低空飛行巨無霸。
那麼,Lilium是不是騙局?韋根肯定是沒表面那般有使命感。不交付飛行汽車,Lilium就沒有營收,沒營收,公司一切開銷就來自全球資本的融資,可融資的錢花哪了呢?就像媒體習慣問賈躍亭一樣,“資金究竟有沒有投入到產品的研發與生產,車爲何永遠造不出來?”
據外媒報道,Lilium長期虧損,2024年上半年,公司經營活動的現金流減少1.59億歐元,投資、融資活動現金流分別增加0.81億歐元、1.05億歐元。研發費用、管理費用、銷售費用分別達到了1.31億歐元、0.49億歐元、0.06億歐元。研發費用細化是開發費用、測試費用、人工費用(含研發人員的工資、獎金)。話句話說,Lilium長期給管理層開高薪。
拿着投資機構的錢,Lilium做起了投資。與全球資本相處9年,四個年輕人不再年輕,學會了資本套路,套路了資本,給低空飛行市場,當頭一棒。那麼,你看好飛行汽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