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全國人大代表、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加快立法保障智駕安全，L3、L4級自動駕駛5年內到來

南方財經全媒體集團全國兩會報道組 鞏兆恩 報道

“全民智駕的時代確實已經來臨。而且我們能夠想象到，未來L3級自動駕駛、L4級無人駕駛等等這些都會比之前想象的更快，5年之內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在接受南方財經全媒體集團全國兩會報道組專訪時表示，智駕技術的高速發展全面推動着我國汽車產業的發展，要加快立法與標準制定促進智駕安全。

爲此，今年兩會朱華榮就智能汽車提出5項相關建議，其中就包括“加快完善自動駕駛標準和法規”，推動現行道路交通安全法放開對自動駕駛的限制，地方立法和管理實現統一，同時讓自動駕駛系統准入有足夠的技術標準做支撐，發揮引領作用。

這也是2025年的全國兩會上，多位汽車領域的代表委員聚焦的重點領域，就我國自動駕駛技術發展提出諸多提案和建議。同時，在AI變革時代的浪潮下，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也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被重點提及。

“在AI等技術的發展和賦能下，汽車產業智能化核心技術已經達到跨越式發展的臨界點。”朱華榮告訴記者，自動駕駛、飛行汽車等創新技術已經成爲繼電動化之後，汽車行業增長的新引擎。

由長安汽車、比亞迪年初掀起“智駕平權”風潮，“智能化”下半場競爭加速，加之全球化爲自主品牌“出海”帶來的機遇與挑戰同在，全球汽車產業正處於深刻變革的關鍵節點。

朱華榮預測，2025年，從規模增長看，全球市場總量穩步增長，預計2025年將接近1億輛規模；從技術發展看，消費者對智能網聯汽車需求持續增長，市場競爭將更加激烈，頭部企業優勢有望進一步凸顯；從產品屬性看，平臺型產品、平臺型企業、平臺型生態已經初具雛形，將重構汽車產業甚至跨界產業的發展格局，將對經濟社會發展、社會分工、管理模式等產生巨大變革。

《21世紀經濟報道》（以下簡稱“21世紀”）：當前國內絕大多數新能源汽車搭載的都是L2 級智駕技術，也有人說現在的技術已經在無限接近L3 級，那我們當前距離L3還有多遠？其中的差距還需要在哪些方面發力？

朱華榮：2024年6月，長安汽車等9家車企進入了第一批L3 級自動駕駛准入試點，當前L3級自動駕駛的准入試點工作整體進展順利。事實上，我們整個開發、驗證和安全保障體系已經具備規模化量產部分場景L3級自動駕駛的能力。

核心還是在於安全，既需要核心算法和整車一體化安全設計能力的持續突破，也需要開發體系的持續完善，包括設計、分析、開發、生產、驗證、運行等，滿足功能安全、預期功能安全、網絡安全和數據安全等全方位安全保障要求。

《21世紀》：智駕技術的高速發展全面推動着我國汽車產業的發展，如今已經進入智能化下半場。智駕越來越普及的同時，如何保證智能駕駛更安全？

朱華榮：全民智駕的時代確實已經來臨。而且我們能夠想象到，未來L3級自動駕駛、L4級無人駕駛等等這些都會比之前想象的更快，5年之內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保障智駕的安全，首先要加快立法，包括加快完善我國自動駕駛系統立法。結合我國自動駕駛汽車產業發展現狀，建議建立責任認定機制，對不同等級和形態的自動駕駛車輛明確責權，以滿足自動駕駛汽車上路需求；加快完善具有引領作用的自動駕駛標準體系。基於我國在自動駕駛技術開發和准入等方面開創性的嘗試和成果，建議推動完善對應的標準體系，這些標準將確保自動駕駛技術的安全可靠應用，促進自動駕駛汽車的商業化和規模化發展；統一無人物流車相關技術標準和法規。無人物流車在法規和標準上應該是一套體系，可通過不同條款和等級等去約束。

其次，從汽車企業自身來看，就是要做好研發，然後小步快跑，不斷地優化迭代，多示範運行，從局部區域示範運行擴大到全面的運行。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從輔助駕駛向更高等級自動駕駛逐步迭代。智駕實際上要比人更加安全，在交通事故原因分析中，超過95%是人爲原因造成的，從當前長安的智能駕駛運行數據來看，開智能駕駛和不開智能駕駛對比，事故率已經下降70%以上，未來會下降更多。

《21世紀》：長安汽車日前宣佈年底飛行汽車試飛，2028年實現人形機器人生產，積極佈局新賽道的意義與目的是什麼？頭部車企爲什麼都在競逐這兩大賽道？

朱華榮：一是響應國家戰略：2025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加強基礎研究和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超前佈局重大科技項目”。自動駕駛、飛行汽車等創新技術已經成爲繼電動化之後，汽車行業增長的新引擎。

二是新一代技術變革：在AI等技術的發展和賦能下，汽車產業智能化核心技術已經達到跨越式發展的臨界點。陸海空一體化出行生態成大勢所趨，人形機器人和飛行汽車將成爲新的產業增長點。

三是佈局新的產業增長點：作爲中國汽車產業的典型代表，重慶汽車產業的龍頭企業，長安汽車積極踐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激發產業新動能，開展飛行汽車產品與人行機器人的研發及其產業佈局，不僅是一個戰新產業的探索，也是未來公司戰略主體之一，是承載“智能低碳出行科技公司”轉型的重要支撐，同時推動中國汽車產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

頭部車企競逐這兩大新賽道，既是應對未來科技和產業變革的戰略選擇，也是提升自身競爭力、開闢新增長點的重要舉措。飛行汽車和人形機器人代表了未來科技的發展方向，車企通過佈局這些領域，可以在未來科技競爭中佔據有利位置，爲長期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21世紀》：“出海”是當前車企的關鍵課題，就目前的海外市場情況來看，車企該如何“出海”？

朱華榮：我們堅持“無海外不長安，無基地不長安”，按照“研、產、供、銷、運”一體化深度佈局，強化本地化運營，加速市場拓展；堅持長期主義、本地主義、綠色低碳、發展共贏，基本完成東南亞、中東非、中南美、獨聯體、歐洲五大區域總部佈局，實現全面“走出去”。

2025年，我們要在海外做五件大事：一是東南亞羅勇工廠投產，長安全球化策略正式進入2.0階段；二是召開歐洲品牌發佈會，正式登陸歐洲市場；三是完成如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地的KD項目正式投產；四是中南美完成巴西子公司設立；五是中東非完成CHANGAN、DEEPAL、AVATR三大品牌全面導入。

《21世紀》：行業內預測在歐美等地區政策限制下，今年自主品牌出海速度可能會放緩，您如何看待關稅等政策對國產汽車出海的限制？面對此類政策，中國車企該如何應對？

朱華榮：深度參與全球化是中國汽車做大做強的重大機遇，2024年我國汽車整車出口585.9萬輛，2025年中國汽車海外出口將保持高速增長，其中東南亞、中南美、中東非等區域市場保持良好增長趨勢。

但從“走出去”到“走上去”也面臨着地緣風險預判不夠、法律合規經驗不足、輿論環境認知不到位、海外產業佈局不完善、對海外用戶洞察不深刻以及文化差異等諸多挑戰；也存在着諸多不確定性，比如歐洲關稅壁壘增加進入成本和難度等。

中國汽車品牌要在國際市場樹立高端形象，我認爲要做到六個方面：一是提升效率，通過全球“研產供銷運”協同體系縮短研發週期，優化供應鏈響應速度；二是強化客服，以用戶爲中心，用好AI技術，始終滿足用戶全場景多元化需求；三是打造產品，以產品爲王，將AI、芯片、5G、智能駕駛和智能座艙等前沿技術，轉換爲產品和服務；四是掌控技術，堅持科技引領，持續加大研發投入，以技術領先塑造產品差異化優勢；五是創新營銷，強化跨界傳播，用好各類媒體平臺，增強中國汽車品牌獨特性和吸引力，講好中國汽車品牌故事，詮釋中國汽車的新豪華內涵；六是開拓海外，堅持長期主義、本地主義，積極建設ESG，真正做到從產品出海、產業出海到品牌出海的轉變。

《21世紀》：2025年，全球汽車產業正處於深刻變革的關鍵節點。您如何看待2025年國內外汽車市場的發展趨勢？

朱華榮：從規模增長看，全球市場總量穩步增長，預計2025年將接近1億輛規模，同比增長3.6%。中國汽車出口增長迅猛，2024年出口586萬輛，2025年預計達到650萬~700萬輛。從技術發展看，智能化技術加速普及，消費者對智能網聯汽車需求持續增長，市場競爭將更加激烈，頭部企業優勢有望進一步凸顯。從產品屬性看，平臺型產品、平臺型企業、平臺型生態已經初具雛形，將重構汽車產業甚至跨界產業的發展格局，將對經濟社會發展、社會分工、管理模式等產生巨大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