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山／中美戰略對抗下的俄羅斯因素
▲中美爭霸中，俄羅斯因素將不可忽視。（合成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 趙春山／曾任政大國關中心副主任、東亞所及俄羅斯所所長
俄羅斯於7月1日舉行修憲公投，結果以壓倒性多數通過取消總統的任期限制，讓已掌權20年的現任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有機會延長連任至2036年，成爲名符其實的「終身大總統」。俄羅斯的修憲之舉，看來倒像是「中國模式」的翻版，如果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也能在2022年的中共「20大」順利延任，則冷戰時期兩大共黨強權的現任領導人，極有可能攜手合作，爲冷戰後的「大三角」關係再創新的典範。
中共與前蘇聯在冷戰初期曾結盟反美，隨後在前美國國務卿季辛吉的導演下，中美聯合反蘇，形成國際秩序的典範轉移。冷戰結束後，蘇聯解體，中俄皆面臨來自美國的戰略壓力；但迄今沒有形成過去雙方聯手對抗第三方的戰略三角關係。不過，中美俄三個雙邊關係一直在變動之中。前美國國家情報總監（DNI）寇茨（Dan Coats）曾表示：「自1950年代中期以來，如今的中俄關系，比任何時間都更加像盟友。」
習近平上臺後，中俄關系確實處在最佳狀態。習本人特別重視對俄外交工作，他上任後首次出訪即選定俄羅斯，2013年3月在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發表著名的「鞋子合腳論」，認爲「鞋子合不合腳，穿着才知道。」自此以後，習與普丁見面談話多達30餘次。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是出席2019年6月5日在莫斯科舉行的中俄建交70週年紀念大會。習的會上講話把中俄關系升級到「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並形容普丁是他「最好的知心朋友」。
國際關係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習近平和普丁都心知肚明，理解雙方的友誼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礎上。而目前雙方的共同利益，就是如何處理與美國的關係。由於川普政府上臺後，把中共視爲雙方戰略競爭的首要對手，所以對習近平而言，做好對美工作更是中共對外關係的「重中之重」。
▲俄羅斯通過修憲公投，取消總統連任限制，現任總統普丁將持續連任下去。（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中共「中聯部」前副部長周力7月3日於《環球時報》發表文章，指中國要主動準備應對外部環境惡化，其中包括「要做好中美關係惡化加劇、鬥爭全面升級的準備。」中共強調多邊主義，對美鬥爭就不能搞單打獨鬥，而是要組織「統一戰線」。俄羅斯繼承前蘇聯留下的國際角色，擁有豐富的天然資源，並且是當今世上唯一能與美國進行軍事抗衡的國家。中俄合作對於川普政府遂行單邊主義，能夠產生巨大的嚇阻作用。
另一方面，川普的競選連任正受到民主黨候選人拜登的強力挑戰。一般認爲，拜登若勝選入主白宮，美國國內的反中氛圍，也不會讓他立即改變中美緊張關係。換言之，中美關係在短期內沒有紓緩的可能；但拜登與川普不同，拜登可能會以強化同盟關係來對中共進行圍堵，國際政治格局又會回到「兩極」或「鬆散兩極」的態勢；此時，俄羅斯對中共的抗美鬥爭，就會發揮部份「加持」的作用。
▲中俄聯手可能性高，冷戰後的國際大三角關係可能變回「兩極」態勢。（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美國似乎已意識到俄羅斯在中美對抗中的關鍵地位，並意圖把當年對抗蘇聯的經驗，用來對付崛起中的中國。中共智庫「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趙明昊指出，美國對中政策已具「俄羅斯化」態勢，許多俄羅斯問題專家參與美國對中政策討論；這將促使美國把針對俄羅斯的對抗性思維、政策、手段及機制，逐步移植到美國的對中政策。
國際局勢瞬息萬變，冷戰時期的大三角關係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應非當年研究俄國問題的美國戰略家所能預期。我認爲中國與俄國不同，美國過去用來對付俄國的手法未必適用於中國。何況，普丁也非省油的燈，當中美同步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之時，也就是普丁恢復「俄羅斯偉大榮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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