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了一整個夏天,還不想停

不懂就問——

從歌裡“聽”見一片螢火蟲,是什麼症狀?

從詞裡“聞”到雨後的泥土清香,又是什麼精神狀態?

還得是瓦依那!

《大夢》的餘音還未消散,《樂夏》總決賽的這首《Rongh rib》再次驚豔全場。

他們如神筆馬良,用歌聲爲所有異鄉人描繪出一個螢火閃爍、知了作響的故鄉,耳之所聞都是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從臺下觀衆到彈幕評論“哭倒”了一片……

瓦依那的廣西老鄉,在歌中看到自己闖蕩的半生。

孩子的歌聲則無差別打動所有大人的心,讓人懷念起一去不返的童年。

我哭死……

搞得這麼治癒動人,請問這真的是在PK嗎?!

這週五,《樂隊的夏天》第三季正式收官。

與其說最後一期是角逐HOT5的比賽,不如說這是真摯感人、永不散場的“24小時搖滾聚會”。

背上吉他,摩拳擦掌。

搖滾聚會上的所有樂隊都放出了大招,神仙打架,直抒胸臆——

暖場表演,新褲子率先帶領大家蹦了起來。

《荒廢的一天》《悲傷朋克》,彭磊用最emo的歌名唱出最純粹的少年心氣。

大舌頭嚷出高八度的嘶吼,立刻讓人渾身發毛,震顫着蹦迪。

來不及歇息片刻,回春丹終於捨得拿出這首合唱金曲《艾蜜莉》。

“艾蜜莉~艾~艾蜜莉”的前奏一出,我的腦子裡立刻被植入了洗腦因子。

臺下的樂迷嗨到沒勁了,臺上的人還能尬舞battle——

劉西蒙來了段機械舞,邁克爾·仁科遜在線出道,彭磊化身“地板王子”……他們隨時可能摔個大屁股蹲,但此刻的自由快樂卻無可替代。

舞步別停下!

琵琶嘈嘈,刀槍齊鳴;嗩吶一響,黃金萬兩……二手玫瑰用一曲《仙兒》把全場氣氛推向最高潮。

撲棱蛾子樑龍羽化成仙,帶着大家一起狂熱“飛昇”,視覺效果與民族器樂共同疊buff,打通了大俗大雅的壁壘,讓所有人蹦到忘乎所以。

一曲終了,該中場休息了?

沒有的事!

柏林護士說了,這次表演《Psychotic Whispery》,精神狀態主打一個“不正常,極致瘋癲”。

失真吉他粗糲地拽泄而出,破壞性極強的噪音牆與變幻詭譎的歌聲對飆交織,將我捲入這場危險迷人的盛大派對。

兩個字,過癮!

再來兩字,安可!

大張偉、Funky、杜凱、咖喱3000,合奏一首《所有的美好都讓我想起你》爲這場盛會畫下完美句號。

歌詞裡寫着“好吃、好睡、好夢”,快活得天真,稚拙得珍貴。

恍惚覺得,臺上40歲的大張偉仍然像14歲時那麼年輕真摯,簡簡單單就將人唱至熱淚盈眶。

一首首歌讓我蹦到淚眼朦朧,也讓我徹底明白《樂夏》一直在說的搖滾精神是什麼——

搖滾是一種人歌合一的音樂,搖滾精神則是“人”本身。

最後時刻,樂隊已不在乎輸贏,拿出最能代表自我的經典曲目,以純粹真摯的改編,喚醒所有人的初心。

聲音玩具的歐珈源找來了退隊十年的初代鼓手,黃錦。

兩人曾因音樂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經歷多年分別,再見時,惦記的都是最初的那些美好。

他們演繹的《撫琴小夜曲》並不是大聲壓的洗腦嗨歌,我卻覺得這現場炸裂至極。

你們滾人說話也太浪漫了!

因爲聽到現在,院長心中可以稱爲“炸”的現場,拼的不是華麗技術與嗓音技能,而是樂手們投入的真心,能否與音樂合爲一體——

黃錦除了帶來“雙鼓撫琴”的炫技現場,更撫平了《撫琴小夜曲》中繾綣的懷戀,讓復古優雅的旋律有了寄託;

馮海寧直接化身搖滾女王,摔傷了那就“滾”着把歌唱完,生命力從她的嘴邊流淌到臺下;

瓦依那以鋤頭爲打擊樂,以樹葉爲吹奏,來不及考究音準,土地的溫暖已將我層層包裹;

安達組合走出草原,將野性之美帶給更多的人,呼麥聲裡有萬馬奔騰,馬頭琴中盡是“大家都是安達”的瀟灑肆意……

他們的音樂或詩意或質樸或狂放,搖滾精神卻高度統一——

過自己的生活,說自己的語言,傳遞那些羞於表達的感情。

一如樑龍所說:“搖滾樂,大家可以隨便玩,希望只要活着,我們就必須搖滾!”

不只用音樂傳情,《樂夏》還絕對是最會講故事的音綜。

很多觀衆甚至是先喜歡上這羣“滾人”的故事,再聽懂他們的音樂。

難忘第一季“相愛相殺”的刺蝟,一對相戀七年、分開七年的舊情人,仍然會被對方身上的才華吸引。

他們的音樂自帶縱情燃燒的力量,總能讓我從麻木中清醒。

一曲隨性灑脫的《道山靚仔》聽懵衆人,也讓五條人圈粉無數。

文青的詩意和市井氣的不羈,在他們身上奇蹟般地水乳交融。而在這背後,是他們“塑料袋裡有自我”的包容和自洽。

這種真正的鬆弛感,也通過舞臺傳染了我。

第三季同樣有數不清戳中我心的瞬間。好多次一打開節目就如同暢飲甘霖,多日積累的疲憊被一掃而空,情緒添上了撥雲見日的亮色。

有時,一個深情的擁抱,足以打通所有社交壁壘。

i人本i寒朝,話少表情寡,看到自己的偶像彭磊時,卻主動提出想和他擁抱一下。

看到他緊緊擁住彭磊,像個小動物般在他的肩頭蹭來蹭去……突如其來的“真情牌”,差點令本院猛女落淚。

這季《樂夏》有太多“重聚”的時刻,重建關係靠的不是言語寒暄,而是依然如故的真心。

年輕氣盛的辛爽與邊遠,鬧彆扭之後十幾年沒和對方說話,但一份炸雞卻讓兩人又坐到了一起。

再聊起來,兩人都不知道當初爲何吵到分開,又是如何不知不覺和好如初。

很難形容龍寬與田鵬的關係——兩人二十年前一塊做音樂的時候沒話講,再見面時還是沒話講。

但舞臺上的漫長對視,早已勝過千言萬語。也許,合唱正是他們的對話、交心。

最令人難忘的當然是瓦依那,他們用不加矯飾的聲音,帶我們迴歸故土、尋得心安。

《大夢》有多動人呢?

像是一首寫給所有普通人的人生敘事詩。

小時候因弄髒新衣而大哭,長大後因不知何去何從而茫然。

一句句“怎麼辦”的追問指向無解,因爲我們總是懵懵懂懂地被生活推着向前走,甚至來不及認清自己。

大夢一場,再回首,卻發現那些跨不過的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跨過了。

原來,人生沒有標準答案,追尋的過程就是答案本身。

人的經歷各不相同,情感卻是共通的。《大夢》就像一顆童年時射出的子彈,一路呼嘯,裹挾着這些年的風霜雪雨,狠狠擊中當下的你的心扉。

任素汐聽懂了十八創作的初衷,她也爲了這首歌走上《樂夏》的舞臺。

最後一期節目裡,張亞東還後知後覺地向十八道歉,說終於聽懂了瓦依那的表達。

他們歌唱着自己的居身之所,或許粗糙,或許“土氣”,但這是他們在茫茫人海中得以辨認自我的根基。

聽到這遲來的“告白”,十八的迴應也酷到我心上:

“我很喜歡一些坦率的冒犯,好過裝出來的誇獎。”

你瞧,不論外界輿論如何變化,瓦依那永遠真誠得讓人喜歡。

他們在插秧和收割的間隙來到舞臺,還會招呼PD一起下地耕種。

隨手拿來一個農具就能敲出好聽的聲響,和小朋友們一塊剝玉米,在夏夜晚風中合唱《Rongh rib》。

堅持種自己的地,唱自己的歌,從生活方式到音樂風格都鬆弛得讓人會心一笑,也讓我看到除“卷”之外的生活方式。

每週五晚打開《樂夏》,不只是在期待燃爽的蹦迪現場,更迫切想看到樂隊的故事,從那個人的音樂中獲取珍貴的情緒價值——

失落的時候,我總會點開麻園詩人《彩虹的微笑》。

苦果露出苦樂參半的笑容,小男孩肆意地翻跟頭,悵然與歡樂同時迸發,真·笑一笑沒什麼大不了。

輾轉反側時,我習慣循環超級市場的《綠光》。

深邃迷幻的音樂氛圍,創造出一片超脫世俗的空間,讓我拋棄白日的雜念,進入神奇的電子夢境。

獨行的時候,回春丹的《鮮花》是最好的背景樂。

劉西蒙唱到嘶吼流淚,仍在用搖搖欲墜的聲音讓我們“別害怕”,深情如鮮花般簇擁,讓我感覺不那麼形單影隻。

故事的力量越扎越深,音樂的聽感也愈加豐富。

多好,節目大幕落下,但歌曲仍在播放。

作爲資深老粉,院長心中的夏天已與《樂夏》高度綁定。

三季走來,除了愛上臺上的樂隊,我的音樂認知也被完全打開,習慣了在livehouse裡邂逅新音樂,用一場音樂節給自己放個假。

而這,也變成了越來越多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還記得彭磊在第一季說:“這麼多年過來,大家還是很平凡,但大家都老了。”

那時的樂隊市場是小衆而資源匱乏的,太多的新樂隊輕易地早夭,老牌樂隊如刺蝟也需要化身打工狂魔以維持夢想。

《樂夏》在此時橫空出世。

一開始,樂隊們並沒對出圈抱有太多期望。

他們不安着,這檔節目會是被埋沒的普通音綜還是純純自嗨的圈內聚會?

欣喜的是,《樂夏》保留了珍貴的搖滾精神,讓我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一羣不羈又有趣的“滾人”——

馬東被痛仰狂懟的名場面仍歷歷在目,盤尼西林看誰都不順眼的拽樣讓人又愛又恨。

拜託,這就是樂隊,他們很不好伺候的!

節目全程都在鼓勵這羣音樂人們做自己,從而在音樂性與綜藝性中取得完美平衡。

用瓦依那的話說就是:“《樂夏》是塊好地,能讓我們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長。”

“滾人”破圈後,《樂夏》第二季拿出了大膽多樣的音樂風格,從日系電子核到噪音、後朋克,包羅萬象。

重塑雕像的權利大膽放話,自己是來提高節目整體level,進行一些審美科普的。

這話說得沒錯,第二季看完,我的歌單直接擴充了一倍……

再到如今的第三季,我們面對的獨立音樂市場已悄然改變。

節目外,樂隊從音樂節開到演唱會,搖滾樂走了起來,被大衆看見。

節目裡,音樂人們變得更加自洽,丟掉了包袱,盡情表達。

東北天團AKA二手玫瑰婉拒節目組兩季後,終於參賽。

他們竟一點兒不端着,是本季最願意創作突破的樂隊。

一曲《耍猴兒》癲狂而荒誕,將藝術氣質淋漓呈現,大俗大雅盡在其中。

“僞裝e人”的大張偉也終於在臺上做回朋克少年,對音樂真情告白,從玩笑的僞裝裡伸出柔軟、易碎的觸角。

Nova Heart的馮海寧的這段獲獎感言+招生宣言讓我感動許久:

“我們需要大的平臺表達自我,這個世界也需要你的發言,希望更多樂隊大膽地過來。”

節目裡,大家曾爲了“大衆流行和小衆逼格,哪個更牛?”這個問題吵得不可開交。

第三季以輕鬆坦然的姿態給出了答案——

大衆或是小衆,沒有好壞之分,最重要的是表達音樂,去尋找那些屬於你的聽衆。

自始至終,《樂夏》在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

將樂隊文化與小衆音樂推向臺前,告訴大衆,原來華語樂壇裡還有這麼活力、執着、純粹愛着音樂的一羣人。

感謝他們十年如一日地熱愛音樂,耐住性子,等到音樂回饋給他們一個耀眼而美好的舞臺。

雖然《樂夏》直接導致我心儀的樂隊live門票越來越難搶……

But!

院長還是有格局的,真心希望更多樂隊走上臺前,也期盼《樂夏》長長久久地辦下去(秋天我也能等!)。

如今,夏天暫時告別。

但每當音樂響起,屬於夏天的一切都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