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論自由】呂謦煒/我們何時變得如此恐懼?
▲悼念鄭南榕殉道,4月7日被立爲「言論自由日」,然而現今的臺灣真的言論自由了嗎?(圖/記者郭世賢攝)
我們真的變得好恐懼。
看到有特定政治傾向的報導,就覺得有特定「紅」手介入。看到對特定政治人物有點誇張過度的報導,就覺得特定境外政黨入侵欽點。看到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要買粉專,就覺得是中共滲透。面對文化交流中本來就自然而然會有的詞語並存,我們變得畏懼;面對年輕人常看的中國大陸綜藝節目或戲劇節目,我們變得惶恐;面對道路上塗上中國大陸的簡體字,我們如驚弓之鳥。
我們的心胸不再寬闊,我們的視野不再自由。左一句「國家安全」、右一句「準戰爭狀態」,巴不得讓臺灣與中國大陸這個充滿威脅的存在老死不相往來。曾經,我們有自信,因爲我們的經濟發展令人稱羨;曾經,我們有自信,因爲我們的傳統文化結實累累;曾經,我們有自信,因爲我們的民主法治揚眉吐氣。我們現在沒有自信了。
我們以國家安全的大纛,害怕伺服器在外國的臉書或LINE上若充斥「假新聞」可能侵蝕民主法治,卻不去思考進行內容管制的慘痛後果。我們以準戰爭狀態的大旗,擔憂媒體對特定人物或政黨進行正面報導,而沒有想過去除這些報導或媒體,臺灣就將變成一言堂。我們以「臺灣時間不多了」的呼聲,煩惱特定政黨如果當選,臺灣的民主政治或實質自治就會終結,卻沒想過過去特定勢力宣傳ECFA通過後「當兵要到黑龍江」的污衊從未成真。因爲要守護臺灣的民主法治,因爲要守護「中華民國臺灣」的國家安全,我們害怕擔憂、我們不去思考。
是「誰」,讓我們害怕擔憂?是「誰」,讓我們不去思考?讓我們恐懼、讓我們盲從,最後,「誰」能夠從中獲利、歡呼收割?
民國七十年代,執政的國民黨蔣經國總統順應第三波民主化潮流,宣佈解嚴,但制定《國安法》做爲解嚴後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依據。民國76年,當時的民進黨高呼「只要解嚴,不要國安法」,爲了抗拒國安法,現在被獨派奉若神祇、其自焚而死的4月7日也被立爲「言論自由日」的鄭南榕,更在419行動延期說明會上,爲了爭取100%的言論自由,高呼「我是鄭南榕,我主張臺灣獨立」。
三十年來,時移事易。家大業大的國民黨如今走下神壇,完全成爲民主法治國家內的一個競爭者,不僅再也沒有以黨領政時期的優勢地位,甚至還因龐大的黨產包袱與最大反對黨的姿態,成爲執政黨的整肅對象;民進黨二度執政,卻開始高呼「國家安全」、「準戰爭狀態」,將可能的假消息、假新聞視爲言論自由的破壞者,想以內容管制的方法加以限制,無視鄭南榕爭取「100%的言論自由」,也無視鄭南榕拒絕國安法,卻盛大紀念鄭南榕死去的所謂「言論自由日」。
一九三三年,納粹德國的希特勒利用「國會縱火案」,無視納粹黨的衝鋒隊、黨衛軍在德國境內對異議份子進行的諸番暴力活動,宣稱對國會縱火、實踐暴力行爲的是德國共產黨唆使,爲了「國家安全」,通過《國會縱火案法令》,將共產黨判爲非法,並「對人身自由權、言論自由權,包括出版自由、集會自由、郵政、電報和電話隱私權的限制得以允許」。將德共判爲非法後,希特勒之後陸續查禁社會民主黨、天主教中央黨等所有非納粹黨派,讓德國成爲披着威瑪憲法外衣、希特勒納粹獨裁的國度。
沒有人不想要守護臺灣現有的民主法治。但是「國家安全」或「準戰爭狀態」這種集體主義、國家主義、對政府而言冠冕堂皇並能逃遁合理監督的說詞,卻恰恰最容易走到相反的極端,成爲民主法治的破壞者。
蔡英文說:「利用臺灣的言論自由,侵蝕我們所擁有的自由,這種事情我沒有辦法接受,我相信臺灣人民也都不能接受」。沒錯,執政黨若以捍衛臺灣的言論自由爲名,侵蝕我們所擁有的自由,這種事情無論是我、或者是臺灣人民,也絕對沒有辦法接受。
伊索寓言中,牧羊童老是喊狼來了,最後再也沒有村民願意搭理他。古代中國,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當犬戎兵真的殺到,看到烽火的諸侯再也不願意來勤王。爲了自己的選舉、爲了自己的權位,把中共入侵當成狼來了、把臺灣的民主法治當成烽火臺,讓民衆喪失思考能力,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所謂的境外勢力真的殺到,還有多少人分辨得出真假?會有多少人還願意爲了牧羊童、爲了周幽王奮鬥?
那麼,到底誰纔是真正破壞臺灣的民主法治、誰纔是真正侵蝕臺灣的言論自由?
熱門點閱》►防死人連署的公投 先葬送的是直接民主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呂謦煒」臉書。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雲論》提供公民發聲平臺,歡迎能人志士、各方好手投稿,請點此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