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調動年輕觀衆表達欲

閆妮扮演的黃玲和蔣欣扮演的宋瑩 蔣欣在《小巷人家》中扮演宋瑩

電視劇《小巷人家》收官在即。截至目前,它不僅在以中老年觀衆爲主的傳統播出平臺收視奪冠,在以年輕觀劇羣體爲主的豆瓣等陣地,也以8.1分奪得2024年年代家庭情感劇最高分。“蛇瓜”梗、“臥龍鳳雛”林棟哲和莊筱婷在上海交大畢業分配後的情感歸宿、宋瑩和黃玲這對好閨蜜最終能否重逢等,牢牢勾住觀衆的心。

《小巷人家》是一部以溫情細膩爲基調的家庭劇,用鄰里間的相處點滴勾勒出時代變遷中的人情冷暖,矛盾點到即止,讓人笑得會心,淚水也落得悄無聲息。爲何這樣一部作品最終能全面調動起年輕觀衆的參與感和表達欲呢?

黃玲宋瑩的“閨蜜情”

小巷人家的主題曲叫《消失》,這個名字其實就是答案。不少人懷念上世紀八十年代,打開記憶的“閘門”後,緩緩流淌出的是那些夢境般的“復古”生活點滴;是在當下的現實之外,對消逝的懵懂童年、昂揚奮鬥過的青春抱以深情的回望。《繁花》《大江大河》《風吹半夏》《夢中的那片海》,以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爲時代背景的年代劇每每成爲“國民劇”,驗證了國人對那個蓬勃時代的特殊感情。《小巷人家》的獨特之處在於,它沒有用大時代大視角,而是沉浸在尋常百姓家,用鮮少在國劇中看到的,也是當代都市生活中幾近稀缺的“鄰里情”來引領這場關於八十年代的“復古潮”。

閆妮扮演的黃玲和蔣欣扮演的宋瑩,一個是隱忍的良母,一個是潑辣的“刺兒頭”,兩個棉紡廠普通女工從最初的陌生鄰居到互爲盔甲、肝膽相照的好閨蜜,她們的生活智慧和相濡以沫是《小巷人家》的戲核,也是全劇最動人的情感。刺頭宋瑩永遠是最時髦的,衣服顏色總是鮮豔。在她的影響下,黃玲漸漸從隱忍到自由,衣着也不再單調寒酸;宋瑩本來咬緊牙關攢錢買電視機,最後卻借給黃玲爲圖南買自行車,後來黃玲又借錢給宋瑩,讓她如願以償把電視機買回家。兜兜轉轉的深情厚誼不乏現實考量,落腳到日常裡卻顯得格外珍貴;“舌戰莊家”時黃玲沒哭,卻被宋瑩一句話說哭了,精神上的彼此理解與互相支持,擁有穿透年代療愈和溫暖的力量。

年代氣息復古又豐滿

黃玲和宋瑩的“鄰里情”,更是在點點滴滴的細節中豐富起來的,從如何持家,到教育子女的理念,從處理夫妻、社會關係到針對現實問題的見招拆招,勾連出1977年到1994年間中國人的真實經歷。大到恢復高考、知青返城、改革開放、工廠改制,小到書攤看連環畫、打蒼蠅、交誼舞、詩歌熱,這些不僅是“60後”至“80後”的集體記憶,更打着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鮮明烙印。

特別是她們作爲紡織女工身份的塑造,格外豐滿和真實,家庭生活也越來越清晰。比如紡織工人三班倒,宋瑩會對黃玲說:莊老師不在家,玲姐你上夜班時,林武峰買菜幫你帶一份;上世紀八十年代,棉紡廠興起文化、技術雙補教育,所以莊超英鼓勵黃玲、宋瑩讀高中……那個年代紡織工人的工作生活狀態立住了,小巷的煙火氣自然升騰起來。這些真實還原的生活流,是《小巷人家》讓觀衆沉浸代入回憶的珍貴土壤。

物質匱乏但有滋有味

閆妮接受採訪時曾透露,《小巷人家》的劇本封面是用黃色宣紙印的,上面寫了一句話:“倉廩實而知禮節。”這是張開宙導演對這部劇很重要的一個理解。作爲一部反映時代鉅變中普通人生活變遷的年代題材,《小巷人家》沒有迴避物質條件、居住條件、教育資源都極度匱乏的環境,帶給家庭、個人的苦難和矛盾,但它更加濃墨重彩地再現了當時樂觀、善意,守望相助,充滿希冀與感恩的人情味和時代風氣。這樣的格調也是觀衆喜愛“小巷”的重要理由。

比如該劇第一個火爆的蛇瓜事件,就是爲了緩解吃飯問題,黃玲和宋瑩合力在小院裡種蛇瓜,卻吃到看見蛇瓜就想吐,林棟哲還因爲蛇瓜在學校捱罵,被迫吃一個月蛇瓜……觀衆一邊笑着調侃“這個家沒有蛇瓜得散”,一邊感慨當年的苦中作樂。第二個隨着短視頻火出圈的情節就是黃玲“獨戰”莊家公婆。這組最有戲劇衝突的家庭關係裡,“愚孝”的丈夫莊超英,偏心冷血的公婆,委曲求全的小姑,折射了當時中國式家庭中的矛盾本質;與之相對照,黃玲與宋瑩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的閨蜜情,既溫暖着彼此,也輻射到屏幕外,讓人嚮往“遠親不如近鄰”的年代。

隨着劇情的深入,該劇主要看點已經從質樸的父母轉向年輕一代。莊圖南、莊筱婷、林棟哲、鵬飛等從幼時的成長陪伴,到走向社會意氣風發的“少年氣”,格外戳中人心。他們跟隨時代發展的腳步奮勇爭先,兒時打打鬧鬧的經歷在成年後演變爲彼此牽絆的情誼,也是戰勝困難的底氣。他們之間的信任和牢固的情感鏈接,也讓年輕觀衆既觸動又羨慕。

小巷生活日復一日,有滋有味,看似平淡如水,也在時代浪潮中起伏跌宕。觀衆喜歡這樣的年代劇,既是懷舊,也是審視當下。上世紀八十年代人們對於生活的熱望與追求,蓬勃向上的精神面貌,已經通過《小巷人家》緩緩流淌進觀衆心田。

文/本報記者楊文傑

統籌/於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