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從張憲義到黃國書（楊雨亭）

民進黨立委黃國書坦承當過政治線民。（翻攝黃國書臉書／陳世宗臺中傳真）

近日來發生民進黨立法委員黃國書抓耙子事件，鬧得政壇沸沸揚揚。筆者出身情治家庭，對於民進黨長期以來的抓耙子文化以及黃國書的處境，頗感慼慼焉。

過去我們幾個世代屬於兩個對立的集團，家父屬國民黨是貓集團，左派和臺獨（黨外）是鼠集團。中國大陸則共產黨是貓集團，其他人基本屬於鼠集團。日據時代，日本總督府與日本人是貓集團，臺灣老百姓屬於鼠集團。貓抓老鼠，自古皆然，然貓鼠間之外型與語言殊異，發展抓耙子在所難免。少數抓耙子受到主子欣賞栽培，不次拔擢，官至公卿者大有人在，只是其過往資料若遭主動銷燬，歷史上的面貌便極難識別。

過去國共鬥爭期間，中共發展地下黨，側身國民黨與民主黨派之中。解放後，許多繼續隱身，發揮極大作用。然而到了文革，這些長期隱藏於國民黨與民主黨派之中的「死間」，由於紅衛兵與四人幫無法辨識，而歸類於反動份子，無辜打死者大有人在。文革以後，其家人要求中共組織部予以平反並恢復共產黨籍，中共顧忌這些「老抓耙子」一旦公開暴露身分影響太大，因此批准的案例非常少。文革結束後，極少見其與家屬批評毛澤東與共產黨者，絕大多數反而高度讚揚共產黨的偉大功勳。

1988年1月9日張憲義遭美國中央情報局指示，匆忙以非法手段離臺，到美國國務院作證臺灣發展核武進程，並由美國政府下令銷燬中科院核能所之設施。此事在郝柏村總長日記中，雖見郝柏村感到震驚與憤怒，然而經國先生過世後繼任之李登輝總統迅速批准美政府所請。當時陳水扁夫人吳淑珍擔任民進黨立法委員，在立法院質詢此事，引起軒然大波，時任立法委員的趙少康非常憤怒，要求我政府對美國採取相應措施。然不久此事波瀾不興，不再提起。

在2016年出版之陳儀深教授訪問張憲義之回憶錄中，明確提及美在臺中情局於士林夜市旁設有「安全屋」（safehouse），張憲義曾在此處與中情局人員晤面。筆者詢問退休安全局主管友人，爲何不去偵防中情局之安全屋？該主管回答：「怎麼可能？美中情局在臺主管直通安全局長。」筆者詢以當年張憲義事件安全局的反應，該主管回答：「當時美國中央情報局警告我方，若針對張憲義事有任何調查或傳訊中情局人員事宜，美政府立即要求臺灣調回所有情治單位駐美人員。」於是我方噤若寒蟬。

陳映真於2004年3月香港浸信會大學主辦的演講會上說：「當我們回頭反省時，所謂民主化的臺灣，竟是舊時代反共威權價值的繼續而非斷裂，這種反共、親美、反中國的價值，在兩蔣時代如此，今天依然如此，而且變本加厲。」陳映真的思想與經歷，對臺灣政治走向的感應十分清晰。不論是過去的國民黨時代，今天的民進黨時代，臺灣的官員與媒體由於習慣性地對美國主子的遵從與畏懼，皆對美國在臺吸收抓耙子的工作不敢置喙。

由黃國書事件，我們看到被揪出來的抓耙子如過街老鼠，無所遁形，其狀可憐可憫。臺灣人處於日本殖民及國民黨威權時代，抓耙子文化至屬悲劇。筆者主張促轉會考慮除非事關重大，不宜再將有關文件要求當事人前去指認，而使得民進黨中人人自危。黃國書在立法委員任內工作認真，地方人士皆有所讚揚。因此，過去應隨風而去，讓每個人皆有更新之路，新的時代纔有可能降臨。

（作者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