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1962虎年反攻失敗 明年是否凶年？（歐陽聖恩）

（圖／歐陽聖恩提供）

蔣介石從1949年12月敗走臺灣至1975年4月過世前，始終將「反攻大陸、還我河山」作爲餘生的終極目標，並在東南亞各國散佈反共意識和反共經驗，不斷拓展情報據點。

蔣介石視兵敗退至海角一隅爲畢生奇恥大辱，1954年12月與美國簽訂《中美共同防禦條約》，1958年八二三炮戰又守住金門，再度風雨生信心，加強整軍經武準備打回大陸。海軍作戰參謀雷學明（後來升任中將，前立委雷倩父親）透露，1960年底他出席由蔣介石主持的首次國光計劃會議，僅有30人蔘與；1961年4月國防部在臺北縣三峽秘密成立「國光作業室」，由國防部作戰次長室次長朱元琮中將負責，暗中動員三軍菁英研擬反攻計劃。

暗中進行國光計劃

此計劃第一階段是突襲廈門作爲據點，伺機南進廣州或北攻福建、湖南；第二階段則是在大陸建立一處長期的基地以利後續軍事行動，亦即以戰養戰。由於蔣介石對美國尊之若神，防之如賊，因此又在臺北新店碧潭成立「巨光計劃室」推動臺美聯合作戰，以掩護暗中進行的國光計劃，因爲美國反對臺灣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以免藉臺美協防條約將美國捲入兩岸戰爭。

但是海軍前總司令葉昌桐回憶指出他剛開完國光計劃簡報，第二天中共就透過廣播公開；作戰計劃泄密到這種程度，顯示當時軍中潛伏的共諜對國軍動態相當清楚，這種反攻作戰怎麼打？

1961年5月中國大陸有6萬多人從新疆逃入蘇聯，中蘇邊界發生「伊犁事件」，東南沿海約有10萬人逃入香港形成「五月難民潮」。美國認爲中共故意放人，國府認爲是中共政權崩潰的徵兆，因此擴大宣傳中共內部不穩，民心渙散，藉大外宣來塑造國府反攻大陸的合法性，強調這是收復大陸的最佳時機。

於是政府於同年5月開徵「國防臨時特別捐」，又對綜合所得稅、關稅、電費和鐵公路等加徵稅收以籌措反攻行動的軍費。

軍事演習軍情外泄

1962年正值虎年，蔣介石的國光計劃就是進行「虎年大反攻」，要做到「三日佔一機場、五日佔一港口」；時間訂在虎年6月，D-Day只有蔣介石知道（要看臺海的潮汐變化）。國軍加強密集訓練、停止休假，所有軍官預立遺囑，並向日本進口大量血漿備用，指揮部和戰備辦公室設在慈湖後方隱密的山林裡。

國光作業室成立後，由於頻繁的軍事演習和軍情外泄，被美國中情局獲悉蔣介石的反攻計劃，華府隨即對臺北施展一連串外交壓力，要求國府的反攻行動從6月底延至10月，表面上是讓臺美雙方有較充裕時間研商軍事行動的細節，事實則是拖延和阻止國軍虎年反攻的行動。

1962年6月19日解放軍大量進駐福州軍區備戰，同年6月23日中共駐波蘭大使王炳南在華沙約見美方會談代表卡伯特，告知「目前中共並不會以武力解決臺海爭端，但蔣介石進攻大陸之日就是中國解放臺灣之時」，卡伯特則迴應「如果蔣介石發動登陸，美中將聯合制止」。

美不支持反攻大陸

同年6月27日甘迺迪在國際記者會上強調「美國對中華民國的承諾只是防禦性質」，並重申反對國府反攻大陸。蔣介石與國安單位判斷美方在華沙會談中已承諾不支持國軍採取大規模軍事行動，美國攔路虎的角色讓虎年大反攻難以推進。

美國人不讓蔣介石反攻大陸，蔣介石只能遺憾而終。圖爲蔣中正出席一項典禮時攝。（中時報系檔案照片）

但是在當年國慶日，蔣介石再次矢志反攻大陸，立法院也在當年底通過決議案，要求修改《中美共同防禦條約》，解除限制反攻大陸的條款，結果不了了之，於是有關反攻大陸的宣傳逐漸沉寂。

1962年10月底美俄「古巴飛彈危機」解除後，1963年8月美英蘇共同簽署「禁止核試爆條約」阻止中共擁有核武，但中共拒絕簽字，並在1964～1966年連續進行三次核爆。毛澤東強調：「中國人可以不要有褲子，但要有核子」，但中共當時實力有限，爲避免美國獲悉而極爲低調，陸續將核武預算隱藏在能源部，核潛預算隱藏在交通部，飛彈預算隱藏在航太工業，與今日以強權姿態公開展示武力有天壤之別。

1955年越戰爆發，1961年甘迺迪下令轟炸北越，1962年阻止蔣介石反攻大陸，1963年11月甘迺迪遭暗殺。1964年8月發生越南「東京灣衝突事件」（The Gulf of Tonkin Incident，今稱北部灣，真相是現場根本沒有北越的魚雷快艇，屬美國片面臆測），北越和美國都視爲對方的蓄意攻擊而同時做出強硬反應。次年2月詹森總統下令對北越實施「飽和轟炸」作爲報復，越戰全面擴大。

越戰重燃反攻念頭

蔣介石的虎年反攻雖受阻但仍存有一絲希望，越戰讓他重燃收復河山的念頭。在虎年反攻沉寂的第3年，美國又陷入越戰泥沼；由於抗美援朝戰爭結束，中共秘密提供戰略物資給盟友北越。因此1965年9月，蔣經國赴美親遞「大火炬五號」計劃（Great Torch Five，GT-5）給國防部長麥納瑪拉，表示國軍可在美軍掩護下登陸中共力量最弱的兩廣、雲南、貴州、四川五省，「切斷中共援助越共」，減輕美軍負擔。

美國除擔心此舉會使美國與中共衝突，甚至促使蘇聯再度與中共聯手，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華府又經歷1961年4月古巴「豬玀灣事件」失敗（Bay of Pigs Invasion，華府誤信古巴人民會配合流亡軍隊的起義行動而提供協助），因此除了不相信大陸人民會起義反共，也認定國軍戰力不足以撼動中共而拒絕 GT-5反攻計劃。

宋美齡爲 GT-5計劃也於9月20日在國務卿魯斯克爲她舉行的晚宴上，提議美國使用傳統武器摧毀中共正在發展的核武。但遭魯斯克嘲諷說此軍事行動將遭中共傾力報復，以美國當時1億9000萬的人口無法對付大陸的6億人。沒有美國的協助，蔣介石計劃馬年反攻的夢想已無實現可能。

反觀韓國，美國沒有韓軍越境攻擊中共的顧慮，而且南韓總統朴正熙甫透過政變上臺，爲鞏固勢力主動要求參與越戰，因此獲同意從1964年至1973年間派遣青龍、猛虎、白馬師等32萬傭兵部隊赴越協助美軍作戰。未料韓軍極爲殘忍，對越南平民的軍事罪行（屠殺和強姦）於1999年韓國週刊《韓系來21》的「韓國軍隊在越南大肆屠殺老幼婦女」中被揭露。

事實上1965年蔣經國赴美遊說「大火炬五號」計劃時，國軍在同年的「八六海戰」及「烏坵海戰」受到重創，蔣介石已認清國軍戰力與兵力（國光計劃需要100個師進軍大陸）無法承擔反攻重任，沒有美國的支持，反攻大陸將是難中之難。1972年7月20日，反共的火炬國光計劃室裁撤，走入歷史。

明年能否安然度過

1962年是中華民國最接近反攻大陸的一年，成功機率雖不大，卻是受制於美國的私利和恐共而胎死腹中。如今時過一甲子，中共已成爲全球第三大軍事強權，2021年10月1日起中共軍機破紀錄大量入侵臺灣防空識別區；蔡英文即使不斷加碼美國軍售，美國售臺的MIA2T戰車要在2023年才運抵臺灣，66架F-16V戰機遲到2026年始能全部交機，目前兩岸的戰機、飛彈、航母、潛艦戰力就不必比較了。

（圖／人民日報）

跨海攻臺最終還是要依賴傳統的登陸作戰，因此以攻臺爲目標的075T兩棲攻擊艦也於日前服役（登陸艇水鴨子早已落伍），每艘可載運部隊高達1200人，30架武裝直升機或10輛15式坦克以及步兵戰車20輛，能解決最困難的跨海登陸作戰。至於機械化空降部隊能在各種極端環境和特殊氣候下，掌握兩種傘型、3種機型、5種地形全方位跳傘作戰。

1962虎年我們反攻大陸箭在弦上，讓對岸膽顫心驚；現今輪到中共重話武統臺灣，軍事行動已擺出陣勢，拉滿弓不射箭，統一行動已開啓，只差進入倒數計時階段。而蔡英文承認「有美軍駐臺」，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新兩國論），已重踩中共反分裂的紅線。

1999年7月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引起臺灣的恐慌，股市在一週內暴跌1000多點，中共立刻嚴詞批評李登輝「公然把兩岸關係歪曲爲國與國關係，暴露其蓄意分裂中國領土和主權的政治本質，與臺獨分裂勢力主張沆瀣一氣」，並斷然終結第二次辜汪會談。

同年臺灣發生921大地震，中共對兩國論痛恨至極，外交部發言人於9月22日在記者會強調：「不管有沒有地震災難，中國都要求臺灣收回兩國論」。這次蔡英文再次拋出兩國論，臺股絲毫不受影響，中共也按耐不發，反而形成風雨前的寧靜，很可能是逼出紙老虎原形的終極話語。

2022年又逢虎年，習近平將繼毛澤東之後成爲終身國家主席（State President），習的意識決定就是國家的意識決定；明年究竟是屬於虛驚的一年，還是猛虎出柙的一年？真是世事難測。升斗百姓只有相信國安局長陳明通的神算江湖嘴與大哉斯言：「未來一兩年發生戰爭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沒有突發事件，蔡總統任內不會發生戰爭！」

（作者爲文史工作者）

【歐陽聖恩專欄每週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