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學 • 廣西行 | 紅樹林的秘密

‍ 　　海灘是溼潤的。

剛剛退潮的海灘，還存有昨晚漲潮的記憶，更何況現在有朝露。那幾個趕早的人們，似乎行走在昨晚大海的濤聲中。是的，沙灘是柔軟的，溫潤的。

遠遠看見幾個跨着揹簍的人走來，他們說，那是去挖沙蟲的人回來了。沙蟲又稱光裸星蟲，形狀似腸，呈長筒狀，體長10釐米至20釐米。沙蟲還有“環境標誌生物”之稱，因爲它對海水和灘塗環境的清潔度要求極高，如果海水、灘塗遭到污染，便不能存活。

在北海，沙蟲不僅僅是一道美食，也是一種文化的象徵。從靠挖沙蟲謀生，到發展出沙蟲的若干吃法，千百年來，這裡的人們與沙蟲共生共存。一提起沙蟲，就讓人想到富饒的灘塗以及人與自然的相依相存。而每次品嚐富有特色的沙蟲美食，彷彿都能讓人感受到海風、海浪和沙灘的呼喚。

據說，沙蟲最深可藏在沙灘下70釐米處，需要有眼力的人去發掘。本地的沙蟲有一指長，越南那邊的沙蟲要更長一些。當地人一眼就能認出哪個是本地的。沙蟲新鮮吃最好，但是不好保存，只能晾乾。

海灘上的紅樹林十分茂密，密密匝匝的，瀰漫成片，形成這方海域生物多樣性的守護神。在潮漲時沒進海里，潮退時浮出水面——長在陸地和海洋過渡地帶的紅樹林，是一種奇特的生態系統。而在紅樹林下，掩藏着無數的秘密。

這小螃蟹永遠長不大，就這樣的小塊頭，所以也就沒人去理會它。但它也是這方海灘的生態平衡者。這個叫石磺，俗稱泥龜、土海蔘，就在那裡蠕動。我還看到了靜棲在那裡的鱟，當地人說，中華鱟是最忠貞不渝的海洋生物，它們的生命期很長，可以活到六十歲左右。這個魚叫彈塗魚，它很神奇，居然能夠上樹，沒聽說過吧。是的，漲潮之後彈塗魚會順着水勢跳到紅樹枝上，它有一個像吸盤一樣的腹鰭，可以牢牢地攀附於紅樹枝上，待到退潮時又順着水勢，下到紅樹林下面的灘塗上游動。

紅樹林也是飛禽的世界。成千上萬只白鷺會棲息在這裡，早晚在紅樹林上空攀援飛翔。此時正值孵化季節，一對對白鷺都在潛心孵卵，準備迎接新生命。其實這些白鷺都在遵循生命的密碼，忠實地繁育下一代。而這裡的人們也在忠實地守護着它們，白鷺自然成了這片紅樹林的魂靈。還有海鴨……

當然，紅樹林最爲顯著的功能是防風消浪。保護區工作人員指着木棧道下的紅樹林根系向我們介紹，那是支柱根，那是呼吸根和氣生根。的確，如果不介紹，還以爲那是雜亂無序而生的什麼植物。紅樹林的這些根系縱橫交錯，不僅使其本身能夠穩固地屹立於灘塗，肩並肩、根連根形成一道堅實的自然屏障，有效地阻擋巨浪和減緩水流，保護了海岸線，還爲衆多海洋生物提供了避風港，形成了獨特的紅樹林生態系統。

紅樹林也是淨化環境的衛士。紅樹林可以通過其獨特的化學作用、物理作用和生物作用，對匯入大海的氮、磷以及有害金屬等予以吸收消納，從而淨化一方海水水質， 固碳儲碳，改善生態環境， 還能維持生物多樣性，減少赤潮災害。紅樹林由此也被譽爲海岸衛士、海洋綠肺、海上森林……

早些年，由於沿海地區開發強度加大，加之近海海水污染、過度捕撈，我國紅樹林面積銳減。近年來，國家先後出臺諸多舉措，印發《紅樹林保護修復專項行動計劃（2020—2025年）》，對浙江、福建、廣東、廣西、海南現有紅樹林實施全面保護，推進紅樹林自然資源保護地建設，逐步完成自然保護地內的養殖塘等開發性、生產性建設活動的清退，恢復紅樹林自然保護地的生態功能。廣西北海的紅樹林保護做得很好。尤其是2017年4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到金海灣紅樹林生態保護區考察時指出，保護珍稀植物是保護生態環境的重要內容，一定要尊重科學、落實責任，把紅樹林保護好。

近年來，北海牢記囑託，多措並舉，強化紅樹林保護修復，實現紅樹林面積連年只增不減，全市現有紅樹林面積4636.09公頃，佔廣西紅樹林總面積的約45%，位居廣西首位、全國第二。2023年，金海灣紅樹林溼地晉升爲國際重要溼地。

我在途中用手機拍攝了紅樹林的短視頻，即時發到抖音平臺上，立即有粉絲圍攏過來，那種分享的滋味十分愉悅。在目可所及的遠處，有幾隻白鷺棲息在紅樹林樹杪，點綴着紅樹林的綠與沙灘的黃，還有大海的蔚藍，那種潔白無瑕真是美麗……

作者簡介

艾克拜爾·米吉提，哈薩克族，著名作家、翻譯家，第十一屆、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作家協會影視文學委員會副主任、中國電影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黨支部書記，中國作家出版集團原黨委副書記、管委會原副主任、《中國作家》原主編 。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全國新聞出版行業領軍人才。國內外多所大學客座教授。

來源 | 中國環境報

編輯 | 吳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