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東北首富的新麻煩：東方集團超16億存款提取受限，股價一字跌停

曾經的東北首富，遇到了麻煩。

東方集團（600811.SH）6月18日公告：近日，公司收到東方集團財務有限責任公司（下稱“東方財務公司”）書面回函，因東方財務公司近期流動性暫時趨緊，東方集團及子公司在東方財務公司存款出現大額提取受限情形。截至6月17日，東方集團及子公司在東方財務公司存款餘額和貸款餘額分別是16.40億元、6.66億元。

東方集團坦承，在東方財務公司存款大額提取受限將增加公司短期流動資金週轉壓力，對公司生產經營和償債能力產生不利影響。公告發布當晚，上交所向東方集團火速下發監管工作函。

二級市場上，6月19日東方集團一字跌停，報收1.22元。

東方集團是黑龍江第一家股票公開發行並上市的民營企業，也是中國最早實行股份制改造並獲准上市的民營企業之一。現年70歲的張宏偉，是東方集團的實際控制人。

張宏偉創業經歷創奇，上世紀70年代末還只是哈爾濱呼蘭縣楊林鄉的一個泥瓦匠。起初，他揣着700元，領着十幾名農民一頭扎進哈爾濱承包建築工程。1984年10月，張宏偉領導的哈爾濱東方建築工程公司宣告成立，四年後公司更名“東方企業集團”。

1989年4月，該集團改製爲股份制企業，以原公司淨資產折股爲3000萬股發起法人股。1994年，東方集團就在上交所掛牌上市。這一年，《福布斯》首次對中國富豪排名，張宏偉位列第二。張宏偉所織就的“東方系”參控股4家知名上市公司，除了東方集團，還包括聯合能源集團(00467.HK）、民生銀行(600016.SH、01988.HK) 和錦州港(A股：600190.SH、B股：900952.SH)。

時代週報記者注意到，東方集團的大額存款提取困難，控股股東東方集團有限公司資產負債率亦高企。就上述相關事項，時代週報記者多次致電東方集團證券部，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控股股東資產負債率超70%

據公告，東方集團已根據《東方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關於與東方集團財務有限責任公司開展金融業務的風險處置預案》(下稱“《風險處置預案》”)的有關規定啓動風險處置程序，要求東方財務公司採取積極措施，包括但不限於暫緩或停止發放貸款、回收資金等措施化解風險，確保公司資金的安全性、流動性。

東方集團財務有限公司是東方集團有限公司的控股子公司。2022年5月30日，東方集團召開第十屆董事會第二十三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於公司與東方集團財務有限責任公司繼續簽署金融服務框架協議暨關聯交易的議案》，公司與東方財務公司繼續簽署《金融服務框架協議》，由東方財務公司爲公司及合併報表範圍內子公司提供金融服務，包括但不限於資金結算、存款、綜合授信、委託貸款等業務。

上述簽署《金融服務框架協議》事項已經公司於2022年6月23日召開的2021年年度股東大會審議通過，協議有效期自2021年年度股東大會審議通過之日起三年。

東方集團有限公司的流動性問題在東方集團2023年年報已初見端倪，這也導致公司年報被出具“非標準意見審計報告”。

根據公告，東方集團有限公司在龍江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哈爾濱龍騰支行(下稱“龍江銀行龍騰支行”)4.54億元流動資金貸款已於2024年4月20日到期，公司爲東方集團有限公司上述貸款提供連帶責任保證擔保，截至5月16日，東方集團有限公司尚未償還上述貸款。

根據東方集團2023年年度股東大會會議資料，截至2024年4月26日，東方集團爲控股股東東方集團有限公司及其子公司(不含公司及子公司)提供擔保餘額29.13億元，佔公司最近一期經審計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資產的17.46%。

時代週報記者注意到，東方集團有限公司負債高企。經審計，截至2023年末，東方集團有限公司的資產負債率達到71.12%，負債總額達490.28億元，流動負債爲380.38億元，其中銀行貸款總額234.07億元，而現金/流動負債比率僅有0.18%。

Wind數據顯示，上市以來，東方集團募資合計384.33億元。

曾經的“資本獵人”

張宏偉雖是建築行業出身，卻有“資本獵人”之稱。

在張宏偉的理念中，單做產業經營是滾雪球，一加一等於二，不能迅速擴張規模以佔領市場空間；單做資本運營，可以一變百，但也可能百變一，易生泡沫則風險太大。他認爲，“惟有一手抓資本，一手抓產業，利用資本運營與資產經營的雙驅動，隨時自由洗牌。”

東方集團1994年成功上市，這成爲張宏偉資本版圖擴張的起點。張宏偉瞄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錦州港。1995年，東方集團參與國有企業改制試點，投資參股錦州港，成爲第一大股東。此後，錦州港歷經遼寧港口資源整合、大連港入主等一系列變動。

錦州港今年5月底公告，公司收到證監會下發的《行政處罰及市場禁入事先告知書》，因連續四年財報虛假記載，虛增營收約86億元，公司和時任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及財務總監等多人被罰，擬罰款金額合計達2300萬元。

錦州港因觸及股票被實施其他風險警示的情形，公司於6月4日復牌後A股簡稱爲ST錦港。目前，東方集團持有ST錦港5834萬股，佔總股本2.91%，其中質押4000萬股。

張宏偉的成名作系入股民生銀行。在民生銀行2000年上市前夕入股，“東方系”曾與劉永好的“新希望系”、盧志強的“泛海系”並列民生銀行股東勢力中的“三大系”。在民生銀行隨後20年資本博弈中，張宏偉曾與華夏人壽簽署一致行動協議，保住一席之地。直到2021年4月，張宏偉公司與華夏人壽才解除了一致行動協議。

目前，張宏偉任民生銀行副董事長，東方集團持有民生銀行12.8億股，佔總股本2.92%，其中質押12.68億股。

Wind數據顯示，東方集團淨利潤自2018年以來持續下滑。公司主營業務主要分爲農產品加工銷售和土地及房地產開發兩大板塊收入。受農副產品銷售疲軟、業務量縮減以及房地產下行等因素影響，2021年-2023年，東方集團連續虧損17.19億元、9.96億元、15.57億元。

爲了給東方集團找到一個新的利潤增長點，張宏偉打起了手裡的另一“大殺器”——港股上市公司聯合能源集團（00467.HK）的主意。2021年、2022年，聯合能源營收分別爲60.8億元、96.06億元，歸母淨利潤分別爲16.36億元、23.24億元。

聯合能源要從事上游石油天然氣勘探與生產開發運營等業務，總部設在香港，運營管理總部在北京，聯合能源通過注入伊拉克、埃及資產，大幅增加儲量基礎。目前，聯合能源權益儲量超10億桶油當量，作業日產量16萬桶，作業年產量達800萬噸。

2022年12月，東方集團公告，公司全資子公司青龍湖嘉禾擬通過其在境外設立的SPV公司以現金7.23億美元收購He Fu持有的聯合能源25%的股份。據悉，輝瀾投資有限公司持有He Fu 100%的股權。東方集團有限公司及其下屬子公司東方集團產業發展有限公司分別持股輝瀾投資有限公司92%、8%。張宏偉通過其實際控制的公司合計持有聯合能源66.44%股份，爲聯合能源實際控制人。

2023年，聯合能源收入大幅上漲至123.2億元，但歸母淨利潤卻爲-15.47億元。

近日，聯合能源董秘回覆投資者表示，公司收購聯合能源集團有限公司部分股權事項尚未進入實施階段，仍存在較大不確定性，公司將就相關收購事項的進展及時履行信息披露義務。

張宏偉的資本版圖還遠不止於此，他還曾投資新華保險，參股民族證券和美國亞聯銀行，創建東方衛星網絡公司等。

多家上市公司存款出“狀況”

4月底，ST億利（600277.SH）發出一份被年審會計師出具保留意見的年報，上市公司存放在集團財務公司的近40億元存款顯露問題跡象。

公告顯示，截至2023年末，ST億利及合併報表範圍內的分、子公司在億利財務公司的存款餘額爲39.06億元，已計提減值準備金額爲4.2億元。億利財務公司對於公司存放的39.06億元貨幣資金的用途主要是向億利集團及其關聯方發放貸款。近日公司獲悉，相關貸款已被劃分爲次級貸款(不良貸款的一種)。因億利財務公司被列爲失信被執行人，以及因資產分類不實、高管人員長期缺位等問題被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北京監管局作出行政處罰，公司存放億利財務公司款項存在重大可收回性風險。

6月10日，ST億利收到證監會下發的《立案告知書》，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中國證監會決定對公司立案。6月19日，ST億利收報0.42元/股，公司股票已鎖定面值退市。

今年4月末，“東旭系”旗下的東旭光電（000413.SZ）、東旭藍天（000040.SZ）等兩家上市公司2023年年報和2024年一季報“難產”。系因涉及年度報告中財務信息等相關重要事項未能完成核實查證程序，公司無法在法定期限內披露2023年報。

截至2023年6月30日，東旭光電、東旭藍天分別在東旭財務公司的存款餘額爲78.26億元、28.92億元，暫未發生貸款業務。由於財務公司仍未有效解決流動性問題，導致公司在財務公司的存款大額支取仍然受到限制。

中國仲裁法學會信託基金委專家委員劉海旭接受時代週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上市公司、財務公司由同一實際控制人控制，客觀帶來了諸多風險。上市公司的審計機構和督導機構難以有效掌握財務公司的資金去向，也加大了中介機構審計等覈查難度。

今年4月29日，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發佈《關於促進企業集團財務公司規範健康發展提升監管質效的指導意見》，提出要堅持內部金融服務屬性。財務公司應當加強企業集團資金集中管理、提高資金使用效率、降低整體運營成本，切實提升金融服務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