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一朗迷都有一段與他的故事

▲傳奇外野手「安打製造機鈴木一朗,在2019年3月21日比賽中宣佈退休,結束職業生涯。(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林宜樟/記者。

還記得1996年,我的學業成績從國中班上的前三名變成高中班上的倒數前三名。那時候內心沒什麼寄託,只能把學業壓力轉換在棒球裡,在電動裡。

高中的好友不多,我整天跟現在高雄三餘書局的鐘店長和現在東部務農的劉老師,三個人放假就是狂打PS的實況野球,從半夜打到早上。

鍾店長當時愛用的歐力士隊,裡面有個日本人卻用片假名登錄的選手「 イチロー 」,打擊框超大,我用的養樂多隊投手幾乎擋不住,每場不是被兩安就是三安以上。

投先內角高速球搶好球數,再用外角的偏低滑球,正常左打就是會出局,但爲什麼總是被奇怪卻又帥氣鐘擺式打出去(而且大頭小身小腳卡通球員還會踢一下腳),覺得很煩,我也想用歐力士隊阿!

從那時開始,鈴木一朗的名字就沒有在人生消失過,每個禮拜的對戰都被他擊潰(明明是被三餘鍾店長打敗)。從職棒元年起就是味全球迷,一直到高三畢業的1999年,中華職棒經歷簽賭案、黑鷹事件,然後三連霸的味全龍解散,棒球的在我心裡的那一塊頓時空了。

2001年前往美國打球的「 イチロー 」變成「Ichiro」,當時我大學二、三年級,一邊念輔導諮商一邊念地理輔系,念兩種系真的有點痛苦,何況都不是真的有興趣的書。

每天早上就是用網路追着Ichiro的成績來療愈身心,一支支的安打,在MLB拿下MVP、打擊王、盜壘王和新人王,成爲亞洲人第一位用打擊在大聯盟站穩腳步的選手。

2002、2003年是生涯轉換的一年,我開始到棒球網站實習,補習考新聞傳播所,然後落榜,記得那兩年一朗打得很辛苦,連兩年很勉強的突破200安。

常在批踢踢的Asian-MLB版看文,我印象最強的一朗迷「mirai51」曾翻譯文章,類似即使是一朗,在大聯盟仍然一直在挑戰,要進步,即使這之間的過程,感覺仍會很痛苦。

個性極度保守膽小的我在念師範大學時做生涯轉換,其實真的是難得鼓起了勇氣,而那個過程很孤單,從小課業就還行,失敗落榜很難過痛苦,我不敢說從一朗身上學了什麼,但每天在電視、網路上看他的表現,即使只是數字盒裡的一個H,就是種慰藉。

在許多人都質疑一朗成績逐年下滑,似乎已經被破解之後,2004年,就是破記錄的262安。

我從不追星,也沒興趣買偶像的紀念品,一朗的262安紀念T,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從國外訂衣服回來。

那一年,心裡也有了個夢想,有一天,我要看一場鈴木一朗在大聯盟的比賽。從此之後,即使是最辛苦的2005年,我也毫不懷疑一朗能夠打出200安。

研究所時和同學玩fantasy baseball,不管一朗成績好還是差,他一定是我隊伍裡的第一棒。日復一日的看着他比賽,看影片,看highlight,看新聞,就這樣過了10年。

2011年,一朗從火星迴到了地球。開始工作,過着繁忙的日子,一朗離開了水手到了洋基,再到馬林魚,跑新聞的空檔,在車上看他達成MLB2500安、日美通算4000安、4257安登上世界安打王、MLB3000安,隨着他的安打在車子裡獨自開心大吼。

然後,一朗老了,成績變得很糟糕,看他比賽不再是看成績,而是一種能多看一次就是幸福的感覺,那時他,已成爲了許多人心中的棒球之神。

轉眼間,一朗要打到50歲的宣言恐怕成爲了空想,我工作了,很難去美國,更不知道一朗哪一場比賽會上場,14年前立下的願望大概也要破滅。

去年大聯盟宣佈2019年將在東京巨蛋舉辦水手對運動家的開幕賽,我很興奮,這是人生願望中唯一一次可以實踐的機會。

2018年球季結束後就不斷搜尋如何購票,到運動家隊網站註冊,但搞不懂怎麼買票,StubHub上感覺也不一定可以搶得到,找到日本網站,但預購抽選要到日本超商網站註冊,還要日本聯絡地址和電話,真的不會。最後找到代購業者,用無上限的預算去搶票,家中有太太、有兩個小孩,我鼓起勇氣向老婆提議想去趟日本看棒球,她真的同意了!(老婆萬歲)

3月21日這晚在東京巨蛋,穿上14年前那件262紀念T,招牌的拉筋、伸展都在眼前出現,每局守備前和中外野手的遠投,精準的落在手套裡。

只要是一朗出現在眼前,手中相機和手機就是不斷的錄跟拍,隨着比賽進行,從原本興奮的感覺,開始變得很難過,連胃都痛。

最後一個打席,一朗上場,我22年前高中時電動裡聽到的應援聲「Ichiro!」就像海浪一樣撼動全場音浪太強,不哭,會倒在地上,連拿單眼照相都要先深呼吸,不然全都手震

每一球都跟着全場4萬6千多人喊着、大叫和嘆息,最後看着他揮棒後用招牌的姿勢衝向一壘,我和旁邊的大叔一起嘶吼「Safe!」(接着對裁判比了X)運動家追平了,我和球迷們想着,或許還有第5個打席?8局下看到一朗跑向右外野,全場又是開心拍手叫好,但音樂響起,一朗再次從右外野小跑步從我面前經過,再美好的比賽,都有結束的時刻。

獨自在球場裡哭的滿臉淚和鼻涕,哭的是從此不再有球員能讓我有動力每天追着boxscore,哭的是我的青春年少從此成爲回憶。

38歲了,身體裡最後一塊高中生的成份,隨着一朗離開球場而消失。

幸好我有來,用最真切的方式來感受這一刻,「再見, イチロー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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