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丑》他比我們更嫺熟甚麼是人性
如果希斯‧萊傑是演出瘋狂的殺手,那麼瓦昆·菲尼克斯就是一身傷後、解放心靈的抑鬱老實人。是吃了苦頭也會燜在心底、敏感而對生活失去主控感,由瓦昆飾演的「亞瑟‧佛萊克」小丑不是壞人、也不是利益糾葛而傷人的人。他只是解放了心靈,拋棄存在感的邊緣人。
亞瑟總說,母親潘妮要他成爲一個把笑容帶給人們的人。於是乎,亞瑟情願壓抑自己、那怕是容忍他人的攻擊與嘲笑,也儘可能不要發泄甚至是動怒。於是他的人生裡,不是跑開就是逃避。現實中,會對母親百依百順的人不多見了,卻也不難想像他的成長過程中受過多少苦。
如果亞瑟一直忍受委屈的生活,沒有接觸藍道遞給他的那把槍,他會永遠就只是原貌。但迫於自衛,最後殺害了三個人,從而也認清了某些現實──他一直都自認爲是毫無存在感的人──存在感並非指有沒有活着,或是有沒有朋友,而是亞瑟自身與其作爲是否對其他人有影響與改變,就如同少年PI一樣,PI因爲要讓老虎活下去,所以有一份存在感依附在他身上。亞瑟身邊唯一讓他能感受存在感的人,不是可有可無的朋友,而是依賴着他活着的母親。如同我們在學校畢業十年二十年後,在翻閱畢業紀念冊,或同學會討論時會說:「某某人好沒有存在感,我都忘了有他。」
▲《小丑》這部電影在刻劃人性上非常痛苦,不是爽片也不是甚麼反英雄電影,它純粹就是一部劇情電影。(圖/華納兄弟提供)
亞瑟開槍射殺了三個韋恩企業員工後,透過死亡找到了自己之於他人的存在感。就如同交往初期,戀人們的摩擦總是不斷,那是磨合期,也是探究彼此存在感的階段。如果他找到了存在感,卻決定拋棄這份存在感呢?亞瑟在知悉自己其實是收養、被長期虐待的孩子之後,便用枕頭燜死了自己的母親。弒母之後,他毫無牽掛,連唯一增添存在感的親人都被親手抹去,他的思緒走向了虛無主義,從而也不再去忍受或是接納甚麼,而是放開胸懷地做自己。他殺了自己的母親,殺了原本拿槍給他的同仁藍道,甚至殺了企圖找他上節目找笑點的莫瑞·法蘭克林。
亞瑟想成爲一個喜劇演員,而登上的舞臺與觀衆是無政府主義、虛無主義、甚至反社會的人們。殺了三個韋恩企業員工之後,他變身成爲擁有存在感、與人生命有所連結的人。殺了母親之後,他變身成爲華麗的小丑,拋棄並重新定義自己的存在感。但亞瑟並不是毫無人性的人,他唯一放過的是,在過去善待他的侏儒同事蓋瑞。可如果你告訴小丑:「我曾經幫過你,對你有恩,所以你不應該殺我!」他一樣會毫不留情地開你一槍。因爲放生是小丑自己的意願,但並不是任何外力能驅使的,讓人感受不確定性、喜怒無常,這就是小丑的天職。
在看這部電影時,時常會想到電影《鬥陣俱樂部》,泰瑞德頓滿是虛無、反現實的概念,也讓我想起電影《空中監獄》的瘋狂殺手賈蘭·格林,他所說的:「瘋狂有不同的意義,如果我告訴你,在同一家公司裡一週工作五十個小時,長達五十年,最後你被迫退休,然後住進一間養老院,最後希望是有尊嚴的死,你會不會覺得這纔是真的瘋狂?」
《小丑》這部電影在刻劃人性上非常痛苦,不是爽片也不是甚麼反英雄電影,它純粹就是一部劇情電影。然後有點疼、有點痛苦、有點讓你頭皮發麻。每一代的小丑都有不同的演繹,瓦昆·菲尼克斯的小丑未曾說出:「爲甚麼要這麼嚴肅?」這樣的臺詞,但他確實是活生生演活這句話。某些角度來看,他比我們更嫺熟甚麼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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