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勝》大陸防疫 暴露的法治缺失

醫護人員在新疆喀什地區疏附縣進行核酸檢測採樣工作。（新華社）

近來兩岸疫情均出現反彈，令人憂心忡忡。特別是一度固若金湯的大陸疫情防控出現多處破口，新增本土病例連續衝上3位數，防疫壓力陡增。時光倒回至一年前，習近平曾強調，「疫情防控越是到最吃勁的時候，越要堅持依法防控」。最近的事態表明，大陸疫情防控亟需補上一堂法治課。

〈濫用「戰時狀態」不利於抗疫大局〉，這是新華社旗下報紙《新華每日電訊》前不久刊發的一篇熱門評論。其實大陸民間對地方當局動輒宣佈「戰時狀態」早有微詞，隨着國家通訊社出面發聲，類似的意見終於從部分自媒體的「腹誹」變成各路媒體的公開批評。除了煞有介事卻徒有形式這一明顯弊端外，「戰時狀態」一說很容易讓民衆誤解爲「戰爭狀態」。按照中國大陸的憲法和法律，只有國家元首方有資格根據最高國家權力機關或其常設機關的決定宣佈戰爭狀態、發佈動員令。無怪乎有網友戲稱，若是在中國古代，地方官擅自下令進入「戰時狀態」屬於僭越，恐怕要誅九族。

如果說輕易將防疫調門拉擡至「戰時狀態」是少數官員「懶政」的表現，那麼一些過激的防控措施則有侵犯人權的違法嫌疑。近日，大陸網路流傳一段駭人聽聞的視頻，一位家住疫情高風險地區的老人不戴口罩強行外出買菸，結果被防疫人員用繩子捆綁在樹上。所幸當地有關部門在媒體曝光後迅速作出反應，宣佈指使防疫人員捆綁老人的村黨支部書記已被停職，並以涉嫌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被立案調查。

事實上，在去年大陸疫情爆發之初，五花八門的以防疫爲名的亂象被媒體屢屢曝光。有人只是在家裡跟家人打麻將，卻遭防疫人員破門而入，雙方爆發肢體衝突。有人不戴口罩在空曠無人的小區跑步，竟被防疫部門強制隔離14天。更離譜的是有的地方當局對全體居民下達「禁足令」，違者一律治安拘留，形同對全域民衆強制實施人身禁錮，嚴重超出法律授權。

爲此，大陸憲法學者童之偉曾建議所有參與「抗疫」的公職人員，尤其是領導幹部，一定要認真學習《突發事件應對法》第11條的規定：「有關人民政府及其部門採取的應對突發事件的措施，應當與突發事件可能造成的社會危害的性質、程度和範圍相適應；有多種措施可供選擇的，應當選擇有利於最大程度地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權益的措施。」除了上述有法不依，大陸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法律體系本身確實也不夠完善。

將全面依法治國擺在重要戰略地位的中共中央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習近平在去年2月初疫情防控最膠着的時刻召集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開會，強調依法科學有序防控至關重要，要在法治軌道上統籌推進各項防控工作，保障疫情防控工作順利開展。在近日印發的《法治中國建設規畫（2020－2025年）》中，中共中央聲明將加強疫情防控相關立法和配套制度建設，構建系統完備、科學規範、運行有效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對法律體系。在大陸最近公佈的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專案選題指南中，就包括了「緊急狀態下公民權利克減的標準與程式研究」等題目，說明大陸正在積極準備補習法治課。

大陸疫情防控總體卓有成效，但也暴露了法治的薄弱環節。只要大陸堅定全面依法治國的目標，疫情的考驗也可以成爲推進法治中國建設，完善現代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大契機。

（作者爲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