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臺灣的安全爲何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賴榮偉)
因應裴洛西可能訪臺,引發臺海緊張局勢。圖爲F-16V戰機日前參與「漢光38號」實兵演習,接獲作戰命令後掛載AIM-9M響尾蛇飛彈升空。(軍聞社)
這幾天裴洛西訪臺的議題沸沸揚揚,佔據媒體不少版面。就選舉的「空戰」來說,的確可以起到一些議題設置與建構的功能。不過,從臺灣的安全與自主來看,確有幾點可以思考。
上個月月底,邁克爾‧舒曼(Michael Schuman)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便撰文以1962年的古巴飛彈危機來形容裴洛西的臺灣之行。他直指這是場賽局理論的小雞遊戲(a game of chicken)。美中兩國,誰都不想當懦夫。堂堂稱霸一世紀的強權之國的國會議長訪臺,若受中國之言語威脅喊卡,豈不懦夫哉?影響所及,可能是美國的盟友信諾以及拜登政府民意。同理可言,不斷嚴詞告訴國際社會自己是多麼在乎臺灣問題的中國政府,豈會針對外國勢力的干涉而毫無動作?防止外國勢力干涉這句話,更早已寫入中共文件中,換言之,制度化行之多年。此議題牽連所及,包括內部的其他獨立議題以及大陸人的民族主義情感。別忘了,今年中共還有二十大。
兩國都不可能當懦夫,但美中臺其實也非當年的古巴危機情境。現實中,拜習通話也宣告避免小雞遊戲的最壞情境發生。但感嘆的是,媒體都在關注拜習有無通話?此等關注拜習通話的背後,不就代表吾人擔憂着美國「棄臺論」是否可能發生嗎?這麼多年來,關注美國在臺海議題的介入,不就代表着臺灣的安全命脈是掌握在美國與大陸兩強的互動中。臺灣對於安全管理的自主性是否消失呢?兩岸執政者若能重啓制度化的溝通,或許可以讓臺灣重拾一點安全管理的自主性。
2019年成立的美國智庫「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Quincy Institute for Responsible Statecraft),其願景是:和平乃常態,戰爭是例外(A world where peace is the norm and war the exception.)。此智庫推崇美國第六屆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John Quincy Adams)(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的長子)。這位約翰總統曾經擔任過美國第五任總統門羅(James Monroe)總統的國務卿,形成所謂的「門羅主義」(Monroe Doctrine)。他的名言:美國不要去海外找尋可以摧毀的惡魔(America does not go abroad in search of monsters to destroy)。
該智庫研究團隊之一的邁克‧斯溫(Michael D. Swaine)日前便於知名的《國家利益》(The National Interest)雜誌中撰文,誇大中國的威脅會給美國帶來致命的災難。此文其實重述着一個學界早知的概念:對於敵國的威脅認知的形成,擺脫不了國內因素考量。許多人認爲,誇大威脅總比低估威脅好,但其實不然。政治決策過程中,政治專家易有高估威脅的傾向,對決策制定者而言,更容易受到鷹派幕僚的影響。但是,高估海外的威脅,會引發連鎖式的不當過度反應,不僅製造國內人民恐慌且轉移人民對公共事務討論的焦點,訴諸人民團結之餘,進一步掩蓋執政者的施政不當併合理化當前的執政與其相關資源使用。換言之,華盛頓的政治精英總是過分誇大中國對美國構成的威脅。此等威脅認知其實損害美國從國內到亞太地區的國家利益,不僅增加美中兩國發生致命性衝突的可能性,也損害兩國之間在許多議題上的合作空間。
當然,觀之該智庫所公開的分析,不少都講述着相似的道理。美國決策者應當認清,美軍在臺海的行爲有可能助漲臺灣獨立之勢,反而提供北京進一步擴大其軍事上及政治上的對臺威脅行動的合理性。如此的發展,反而削弱臺灣的發展空間與國際地位,而且增加臺海軍事危機和戰爭的風險。據此,華盛頓應當開始與北京談判,也包括與臺北商議,進一步謀求在臺灣海峽達成軍事剋制以及信心建設。
前述提到門羅主義,也不禁讓人想到攻勢現實主義大師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前陣子發表演說時,公開斥責美國纔是烏克蘭戰爭中最應負責者。他認爲美國一向有門羅主義的主張,所以美國也必須尊重俄羅斯對於其在歐洲勢力範圍的堅持以及對於北約東擴的擔憂。此番論述,也不禁讓人想起米氏在2014就發表的文章《向臺灣說再見》(Say Goodbye to Taiwan)。他的棄臺論一度掀起輿論的討論。雖然他近年的說法有修正,認爲美國不可能坐視不理臺灣面對大陸的武力威脅。只不過,按照米氏對於俄羅斯的門羅主義說辭,不免也質疑,一向務實且聰明的美國難道不會把臺灣問題視爲是中國的門羅主義嗎?
說到底,裴洛西訪臺的啓示就是,臺灣的安全爲何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作者爲龍華科技大學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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