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是繼續掙扎還是及時撤退?

記得前些年的時候,突然來了興致想開個古玩店,我想象的畫面是:在鬧市區,手捧紫砂壺,輕抿一口香茶,端坐於寶齋之中,胸中有丘壑,揮斥方遒,各路寶物盡入吾眼,開張吃三年。

然而在做好充分的市場調研之後,我便毫不猶豫的打消了這個想法。

用同行的話來說:您可真是餓極了下茅房—找死(屎)......

絕大多數行業,都存在紅利期。趕上好時候,你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收益也跟長了腿似的往你懷裡鑽,沒趕上,你就是累的全身都有毛病,也只能圖個溫飽。

古玩行業有紅利期嗎?不但有,而且還很長。

改革開放之後,隨着經濟的增長,古玩行業就已經悄然入局,從北上廣開始,對於古玩交易的有限“解禁”,讓一些人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那時候都很窮,賺錢是第一要務,首要的服務對象是外國人。

別說什麼“崇洋媚外”這種囫圇話,其實沒意義,古玩收藏是奢侈的愛好,是建立在物質精神方面都十分滿足的情況下。過去窮成啥樣經歷過的人都懂,除了填飽肚子其他都是次要的。

當時國營文物商店就是專門用來賺外匯的,民間開始出現掮客,有人脈資源的行家積累了初期的資本,當然,職業造假團隊也是初具雛形,所以好笑的是,老外才是初期假貨的“受害者”。

也正是在這時候,抑制不住的貪婪人性,讓盜墓大潮席捲全國,無數精美絕倫的文物流失到了海外,也流向了民間。

如今那些功成名就的大收藏家,經常在電視節目裡說撿漏,其實說白了,就是亂中取勝,在那個法律不健全的年代,只有稍微有點眼力和手段,古玩就是“發家致富”的最佳跳板之一。

1992年,隨着政策的“鬆綁”,上至商周青銅器,下至明清官窯瓷器,都能在國家認可的拍賣會上落錘成交了。這意味着古玩收藏的全面商業化時代正式來臨,各個拍賣行接連成立,在人均月工資只有230多元的年代,古玩的價值開始向百萬、千萬的紀錄進軍。

這個時候,民間的古玩店也開始多了起來,當然還是在走鋼絲的階段,各個古玩店老闆絞盡腦汁的躲避法律風險。

膽子小的,賣一些老普貨、小精品,別小看了普貨的利潤,那年代還不像現在假貨遍地,隨便走一趟鄉鎮農村,大把的好貨隨便挑,運氣好還能碰到一些真正的祖傳“真精稀”。甚至不用自己跑,全國各地出現很多“鏟子”,大批的到代古玩坐在家門口就有人送過來。

接觸過好幾位老的古玩店老闆和老鏟子,他們如今最低都是身家千萬的中產,還有轉行開工廠身家已經過億的,就是靠古玩賺的第一桶金。

膽子大的,就搞“坑貨”,這就是刀尖上舔血了,小說電視裡描述關於盜墓的“鬼怪”肯定不真實,但那些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卻是經常發生,掉腦袋的買賣都是拿命去賺。當然,大部分都是“有命賺沒命花”,普通人還是不要摻和這種事情了。

進入21世紀,古玩行業真正進入了“全民收藏”的時代。這一切的推手,首先是在2005年拍出 2.3 億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直接把中國古董推進到了億元天價時代。隨後而來的鑑寶節目的火爆,收視率一度一騎絕塵,讓全國各大電視臺爭相效仿。

要說鑑寶節目的正面作用,那肯定不少,促進了古玩經濟的興盛,帶動了很多地方旅遊的經濟,全國各地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古玩城,培養了數千萬的收藏愛好者。

但是負面作用恐怕也不能忽視,專家們在利益的誘惑下,道德水平急轉直下,間接促成了拍賣詐騙公司的“繁榮”,樊家井、煙澗村、邳州玉等造假基地生意興隆,訂單絡繹不絕,假貨開始全面衝擊古玩市場。

這時候,卻也是古玩店老闆們最後的高光時刻。

以潘家園爲首的古玩市場,正式從“古玩”向“工藝品”轉變,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一部分古玩店老闆直接轉型賣假貨,以量取勝,賺得盆滿鉢滿。

堅守初心的古玩店老闆,仍然相信民間還是存在很多精品到代的古玩,他們一步步升級,同時爲了規避法律風險,漸漸隱於市,向高端發展。

另一部分看清楚了風向,國內高端市場開始將“傳承有序”當成主流,原因是國家要大力保護文物,他們爲了規避風險便生硬的造了個理由,古玩店老闆們便轉而開始做起了迴流,靠着在海外拼出來一條貨源,大賺一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應該是最後一批靠線下的古玩實體店,發家致富的老闆了。

如今,全國的古玩店十去八九,已經到了最危險時候,恐怕這種傳統的經營方式已經沒有多大出路了。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思想陳舊的商家已經被淘汰,而能說會道的商家都已經轉向線上,只要會引流,一場直播的人數要比實體店幾個月來的客人還多,那麼放棄實體店就很正常了。

另一方便,民間精品收藏的出路大多已經被堵死,古玩市場賣假貨變成了主流。僵化迂腐的鑑定學,已經很多年沒有更新過了,那些掌握話語權的專家已經事實上放棄了在民間尋找精品的想法,只能民藏人自己去找出路。

誠信經營,在古玩行業彷彿變成了一個笑話。這個線下市場以後會不會變好,至少目前是看不出來多大希望,只希望如今變成主流的網絡市場,吃盡紅利的商家們,別再步古玩市場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