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退出聲明”之後,澤維爾·多蘭又回來了

去年的時候,電影圈的一則“退出聲明”震驚了很多人。

昔日戛納人氣導演澤維爾·多蘭接受媒體採訪時,說自己決定退出電影圈。

因爲他對電影失去了興趣和熱情,他感到很失望,發現自己投入了太多的熱情和精力來製作一個作品,但最終卻並沒有被很多人看到。他認爲這個過程讓他感到很沮喪和疲憊,使他開始質疑自己的電影是否不夠好。

他說,“我不想投入兩年的時間去拍一個幾乎沒人看到的項目。我對它投入了太多的熱情,不能再讓自己失望了。這讓我懷疑我的電影製作是否不好,而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這次指的其實是他去年拍的新劇《勞里爾·高德羅甦醒之夜》,這是一部心理驚悚劇,但只在全球的四個國家和地區有過放映,爲此,他很失望。

因此,他決定不再當導演拍攝電影,而是考慮轉向拍廣告,將來還打算在鄉下建一座房子休養。

當然,他也表示,他將履行與HBO合作的最後一個項目,這是一部英語劇,然後,他就會離開電影圈。

這則聲明顯然在電影圈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大家也褒貶不一。尤其是,年輕的澤維爾·多蘭,一直是公認的潛力導演。

20歲就推出《我殺了我媽媽》,在戛納導演雙週單元引起極大反響。

如今,戛納常客的他,卻在34歲的時候,傳出要退出電影圈的消息,總是讓人很難接受的。

當然,事實,也許並不是這樣的。

前幾天,澤維爾·多蘭接受《i-D》的採訪,聊了很多,也是希望向大衆聊聊他的真實想法。

而文章的標題就是《澤維爾·多蘭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文章導語則是:在一次被曲解的引用之後,這位導演受到了行業的排擠,他則說這預示着他的的新篇章。

很顯然,是來翻案的。

2023年7月,西班牙報紙《El Mundo》在採訪文章中引用澤維爾·多蘭的話,他說,

"藝術是無用的,拍電影是浪費時間。"

而這,也改變了這位導演的職業生涯。

雖然,澤維爾·多蘭一直是有些挑戰大衆、頑皮鬼的形象。但這次,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彈,很多媒體和評論人都對此表示非常不滿。

更有評論表示,這是“一場非常糟糕的表演”。

面對這種反彈,而澤維爾則在自己的IG上澄清,道:“有時事情就是會被斷章取義,語言在翻譯中被誤解。"

而i-D在聽完了《El Mundo》與澤維爾·多蘭之間完整的33分鐘對話音頻之後發現,其實他們並沒有提到藝術'無用',或者是覺得拍電影是'浪費時間'。

這句話是其實是《El Mundo》在後來重新整理並改寫出來的。

原話是:"當我開始關注這個世界時,發現拍電影突然變得無關緊要,有點毫無意義。"

實際上,這裡有個背景,因爲當時他談論的是氣候危機,以及危機對我們所有人生活的影響,還有電影行業對此的漠視。再加上他過去三部電影的財政失敗,使他在34歲時宣佈不再從事電影製作。

澤維爾·多蘭說,“一切都由於這句話。”

如今,在5月剛剛擔任了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評委會主席的他,在i-D的採訪裡,講述了自那次西班牙媒體採訪以來的經歷,並說這重新點燃了他對電影製作的熱愛,以及他計劃在此之後製作的項目。

澤維爾·多蘭:

“在一個大家都爲生存或爲了獨立電影製作而奮鬥的行業裡,每個人都在努力找到自己的位置。有時候,你的位置不那麼明顯。通過說‘藝術毫無意義,電影是浪費時間’來貶低每個在這個行業中努力的人,會使整個行業疏遠你,這讓你看起來像一個不知感恩的傢伙。

在那次採訪之後,我感受到了強大的孤獨,並對我的工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電話,沒有工作機會。

因爲我同時也在拍廣告或者宣傳片,但[採訪之後]那些製作人會說:‘哦?他還可以拍廣告嗎?藝術不是毫無意義或浪費時間的嗎?’

我過去通常會爲很多法語電影配音,但之後也沒有了,是那種完全的毫無聲音。在那個時刻唯一重要的事情是創作,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寫東西了。

從2008年的《我殺了我媽媽》到2017年,我從未真正想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因爲一切都很清晰。但當我拍完《馬蒂亞斯與馬克西姆》(2019年)之後,那時我剛滿30歲,我想要改變一下節奏。

然後疫情就來了,我不僅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且整個行業都受到了限制,拍攝變得很艱難,我無法想象可以很順利發展自己。

尤其是剛剛經歷了三次災難性的財務失敗(之前三部電影票房都不理想),似乎人們不會覺得有必要資助我的下一部電影,特別是如果它很昂貴的話。

所以我製作了劇集《勞里爾·高德羅甦醒之夜》。

這是我一生中最偉大的拍攝經驗,我爲此感到自豪,我並不擔心不能拍電影,只是拍電影對我來說在經濟上已經很難實現了。

因爲我拍不出比之前更好的電影,而我希望它們可以更好。

過去15年來,我一直把所有收入都重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我從電影中從未賺過錢。我很幸運能成爲LV的代言人,這樣我才能買得起一棟房子,否則我還會住在以前的公寓裡。但這所房子的抵押貸款已經用完,因爲我不得不把整份薪水重新投入到《勞里爾·高德羅甦醒之夜》中,而且爲了歌曲的額外授權和膠片拍攝還要支付額外的費用。

所以,在今年年初,當戛納電影節主席福茂打電話邀請我擔任“一種關注單元”評委會主席時,我覺得這是命中註定的,而且在時機非常巧。

這讓我覺得能夠藉機修復和重啓自己,並且讓我重新接觸到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藝術。我一直對其他人的藝術很好奇,只是那時候對我來說,創作太痛苦了。

作爲戛納一種關注單元主席的多蘭

當你在戛納,和影迷們一起坐在黑暗中。

大家一起見證這一年中最優秀的一批電影作品,這時的感覺無與倫比,彷彿被恩寵一般。

這讓你想要[再次拍電影]。

在去戛納之前,我原本打算要做兩個劇集的項目:

一個是HBO的項目,我將作爲導演參與(並不是編劇),但最終並沒有實現。另一是我全新原創的劇集,這個劇是我仍然非常想要拍的。

而從戛納回來後,我意識到應該做一些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而不是隻爲了做一個大製作,而不得不面對失敗。

從戛納回家後,我迫切地想要在家門入口那裡鋪一塊水磨石地板。我已經購置了一些破碎的石頭、大理石等等。我如此迫切地需要做些什麼,以至於一回家就拆掉了地板,然後把買的材料拼裝起來,進行創作。

在這個時候,我開始重新考慮在疫情前擱置的一個項目。

那是一部設定在19世紀晚期法國的類型電影,但這是我目前能講述的最個人化的故事。

原始素材是一個短篇小說,但其實80%都是完全虛構的。寫作時,我非常興奮,這是一個充滿樂趣和幽默的作品,都是那些啓蒙運動時期的人,那些文學家所講的語言。

我還在畫分鏡,每個鏡頭已經畫好了,我前幾天甚至爲了影片的服裝去買了很多服裝面料。

我希望可以在2025年夏季或秋季進行拍攝,這意味着它將於2026年上映。距離《馬蒂亞斯與馬克西姆》的拍攝已經過去八年了,那是我職業生涯的第一章。

拍了八年電影,然後又有八年不拍電影,我喜歡這種對稱。

如今,我也偶爾會回看一下自己之前的作品。

在我的作品裡,我看過最多的應該是《約翰·多諾萬的死與生》或《馬蒂亞斯與馬克西姆》。我喜歡回顧我之前做過的事情,由之想起拍攝它們時的感受。當我看着它們時,記憶又重新浮現。

如今,我即將在明年秋天,在法國拍攝一部新的電影。同時,我一直希望可以爲其他導演表演,但一直沒有實現。

如今,一切都在同時發生,這感覺很好。

我感到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