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思潮》歐洲面對金磚峰會的尷尬（衣冠城）

2024年10月24日，俄羅斯喀山舉行的金磚國家峰會期間，中國大陸領導人習近平、俄羅斯總統普丁等多國與會者。（路透社）

2024年的金磚峰會上月底在俄羅斯喀山落幕，這是金磚國家擴員後第一次舉行峰會，除了新加入的五國成員外，一共有三十餘國國家元首或代表出席，聯合國主席古特雷斯也出席了這場峰會。這場國際盛會在西方的關注度遠不及美國大選，這在美國可以理解，可是歐洲媒體的冷漠，不完全是因爲出於「西方中心」，而更多的是五味雜陳的尷尬，這些尷尬有兩大來源一是這次會議本身的尷尬，一是金磚組織在挑戰與重塑世界秩序中歐洲角色的尷尬。

俄烏戰爭還在進行中，這次峰會在俄羅斯舉行，創始國除了巴西總統盧拉因受傷未能赴會，新成員國沙烏地阿拉伯王儲薩勒曼因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到訪「走不開」，許多南方國家也都出席了這場盛會，加上聯合國秘書長的現身，基本上證明了西方對莫斯科的外交孤立是失敗的。尤其是聯合國纔開完大會，被以色列羞辱到體無完膚的古特雷斯到了俄羅斯受到隆重歡迎，不無取暖的味道，古特雷斯出身自歐洲，曾任葡萄牙總理，被西方冷落，冷暖之間，點滴在心。

更尷尬的是北約成員國之一的土耳其總統艾爾段也出席了這場峰會，土耳其在去年就申請了加入金磚組織，由於今年峰會決定暫緩擴員速度，土耳其在內的13個國家以金磚國家「夥伴成員」名義參與，這讓歐盟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艾爾段表示會持續加強與金磚國家的對話與合作，會更重視該組織在國際的重要性。土耳其利用俄烏戰爭後北約拉攏瑞典等北歐國家的需要，得到不少政治利益，又不理西方制裁與俄羅斯貿易大賺轉口財。之前歐盟出於宗教因素極力阻擋土耳其加入歐盟，未來土耳其與金磚國家越走越近勢必對歐洲地緣政治造成更大的衝擊。

不過最困擾歐盟的是在一個動盪與重整的世界秩序中，歐洲何去何從的問題。歐洲基於文化與意識形態上與美國的接近，也享受了二次大戰後的戰後秩序所帶來的紅利。但是當美國老大不是不願承擔領導責任就是擾亂歐陸一池春水，歐洲頓失依靠。就在美國大選前幾天，波蘭總理圖斯克在他的社羣平臺上貼文對歐洲提出呼籲，忘了川普和賀錦麗吧，無論誰當選歐洲都要自己長大，歐洲安全「外包」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一語道破「後拜登時代」歐洲終將面對美國單極霸權時代的終結，以及歐洲面對失序世界的茫然。

法國總統馬克宏在去年訪問中國後意氣風發的大談「戰略自主」、「第三極」，但是在歐洲附和者極少，後來困於國內極右勢力擡頭根本無力領導歐洲羣雄。原本在川普第一任期還可以與之一較雌雄的德國總理梅克爾下臺後，繼任者蕭茲乃是連自己國內的執政聯盟都搞不定的平庸之輩，也難堪大任。

歐洲不僅羣龍無首，更嚴重的是受制於意識形態誤判形勢，跟隨美國以「去風險」之名想要與中國脫鉤，打貿易戰。現在面臨美國的保護主義，弄的自己腹背受敵，裡外不是人，更無餘力去搞清楚不斷在發展中的金磚組織。

金磚組織形成之初不過是個「俱樂部」味道的組合，西方並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但是隨着整體國際經濟形勢變化，到了去年金磚擴員後，金磚組織的人口占全球46%，而GDP佔世界37%，經濟實力已是歐盟的一倍，不容小覷。更重要的是金磚結合南方國家在多邊國際機制中以及國際輿論可能發揮的影響力，可能挑戰西方長期的領導地位。這樣的影響力讓歐洲似乎不知所措，連歐盟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今年一月歐盟轄下的「歐洲研究中心」（Le centre de recherches et d'études sur l'Europe）就提出報告指出，金磚組織是被歐盟忽視的地緣政治挑戰，是歐盟外交政策的盲區。但是從歐洲對今年峰會的態度，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去年至少法國還表態有意參加南非舉辦的峰會，今年由於在俄羅斯舉辦，在加上加薩衝突歐盟與南方國家立場不同，歐盟只好冷處理。

金磚國家在國際支付體系上穩定向前，在這個基礎上會減弱美國的長臂管轄與金融制裁的效力，讓金磚國家逐步打開更大的政治空間。固然金磚國家內部未必在政治上能採取同步的行動，但是在國際政治上會變得更加重要並與國際輿論產生更多的共鳴，那麼金磚國家對歐盟來說，在苦苦追趕中美的路上，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惡狼在等着它。

（作者爲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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