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名大法官卸任 指釋憲「不滿意但尊重」是臺灣最值得驕傲之處

司法院下午爲院長許宗力（中）、副院長蔡烱燉（左三）、許志雄（右三）、張瓊文（左二）、黃瑞明（右二）、詹森林（左）及黃昭元（右）等七位大法官舉辦卸任歡送會。記者侯永全／攝影

司法院院長許宗力、副院長蔡烱燉與大法官許志雄、張瓊文、黃瑞明、詹森林、黃昭元31日卸任，司法院今下午舉辦卸任歡送會。許宗力直言有些解釋或判決或許有爭議，但都是大法官根據憲法、秉持良知，爲了維護自由民主憲政秩序所作出的決定；詹森林說，對釋憲結果「不滿意但尊重」，是臺灣最值得驕傲的地方。

許宗力致詞時臚列任內重要的司法院釋字與憲法法庭判決，並指出憲法法庭肯定死刑合憲，但考量死刑的不可回覆性，因此從生命權的程序保障功能，要求判處死刑要履踐最嚴密的正當程序要求「一致決」。

而最近引發爭擾的國會改革法案，許宗力強調是立基於我國憲法的規定、過去大法官解釋的先例，界定了決定行政、立法關係的立法院職權行使法案。

最高法院院長高孟焄今以來賓身分致詞時，笑說最高法院對憲法法庭的許多判決與裁判憲法審查「雖不滿意但只能接受」。大法官詹森林迴應，大法官是憲法的守護者、人權的捍衛者，高孟焄的「只能接受」說，也是我國釋憲制度得以維持的原因，美國的最高法院可以決定是小布希還是高爾當總統，大家都承認憲法法庭判決的效力「可拘束全國各機關」，效力如何而來？就是「尊重」，「雖不滿意但尊重」，釋憲制度纔有根基、貫徹的能量。詹懇求各界持續維護大法官的工作、釋憲的力量，這是臺灣最值得驕傲的地方。

大法官黃瑞明今天僅回憶一事，即他經歷的5年大法官審理案件法時期，當時的評決門檻是三分之二決，剛好與立法院正擬修正的標準是一樣的，若拿不到15名大法官中的10票，就作不出合憲或違憲的解釋，他上任的第一年就遇到「9：6」的窘境，只能「沿門托鉢」。

黃瑞明說，他已忘了當時是爲了哪一案拜託，也忘了有沒有求到關鍵的1票，但他在走廊上的尷尬永遠不會忘記。黃話鋒一轉，笑着對在任的大法官說「以後若改成三分之二決，遇到有大法官在門口徘徊時，要開門、準備甜點，安慰這名大法官無助的心情，因爲『你可能就是下一個』」。

黃在會場上相當窩心，特地感謝在憲法法庭上操作螢幕、打字的無名工作人員，隨時整理議案進度讓他覺得「神乎其技」，但他並不認識這些行政人員，特別利用離別的片刻表達感謝。

這7名法官在任的8年期間，共通過了73號解釋、51號判決，其中許多具指標意義。例如司法院釋字748號解釋保護同性婚姻平權；第755號與756號解釋保障受刑人的權利救濟案，打破特別權力關係最後堡壘；761號解釋將通姦罪除罪；793號解釋爲涉及轉型正義的黨產案；803號爲原住民狩獵案、812號解釋爲要求與刑罰有明顯區隔的強制工作案。

憲法訴訟法上路後，2022年憲判6號爲確定「全國單一市場原則」的萊豬案；同年憲判13號爲健保資料庫案；同年憲判17號是西拉雅案。2023年憲判3號亦爲涉及轉型正義的黨職並公職案；同年憲判11號的「幽靈人口案」爲基於民主原則，要求投票者須在選區居住的一定期間；同年憲判14號釐清法官迴避制度。

身兼司法院院長的許宗力感慨，2016年上任時，承載社會對司法改革的期望，他堅持要落實審判獨立、人權保障正當程序，這不能有任何妥協；合理減輕法官工作負擔，纔能有好的裁判品質；法官審判應邁向專業、法庭強化言詞辯論功能。勞動事件法、憲法訴訟法、國民法官法的通過，與終審法院統一見解的大法庭制度，營業秘密保護新制、被害人訴訟參與，許說都是各界期望改革的聲音下所通過的法律與制度。

但許最遺憾的，是從1999年全國司法改革會議就討論的金字塔型訴訟制度至今未能成功，我國刑事二審爲全面覆審制，非常不合理，相當浪費司法資源，法官與當事人都被綁在訴訟程序上，他希望能有效分配司法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