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一等4顧問揭經發會5弊病 憂業界建言侷限又涉私利

中研院院士朱敬一。記者胡經周／攝影 胡經周

行政院經濟發展委員會顧問會議甫落幕，身兼「包容成長」組召集人的中研院士朱敬一，今偕三名顧問發佈聯合聲明，內容直指體制外專家有其侷限，相關建議難免有利益之私，未必能輕信，若率爾當成政府政策大力推動，將有嚴重扭曲，並稱特定企業要求減稅其實是要賺更多錢，有些建議是新瓶裝舊酒，而財政部將成最大受災部會。

朱敬一在臉書指出，類似「經濟發展顧問委員會」的會議在20幾年前也召開過；當時陳水扁總統召開的是「經濟發展諮詢委員會」。不論是顧問委員或諮詢委員，委員們都是體制外人士，通常來自學界或業界，並沒有決策權，召開這類諮詢或顧問會議的目的，就是要聽聽非官員的聲音，做爲政府施政的參考，但他們的觀察不只如此。

首先，朱敬一指出，這麼大規模地聽取體制外的聲音，似乎是表示體制內的人訊息不夠周全、思考有所閉塞，於是要廣開言路。但仔細觀察又非如此：有許多產經部會首長原本即來自民間，而且他們當初之所以雀屏中選，就是因爲他們來自民間，觀念視野有可取之處。爲什麼剛進政府才一百天，就又要重新聽取民間聲音呢？行政院也許要仔細思考「初衷」；目標清楚，會議的進程纔會清楚。

朱敬一續指，體制外的專家固然有不一樣的視角，但也有他們的侷限與利益。坊間常批評學者「蛋頭」，就是嘲笑其侷限。而來自業界的委員理所當然爲自己的利益發聲；他們的建議也許有十分之一是暮鼓晨鐘，但其餘十分之九，難免也會有利益之私或視野之限，未必能輕信，還是得經過部會的仔細琢磨。如果率爾將顧問委員會的建議當成政府政策而大力推動，那就會有嚴重的扭曲。

朱敬一表示，這類的經發會最常出現的扭曲，就是特定企業要求減稅。這些企業提出減稅要求，不見得是要增加競爭力，而是他們要「賺更多錢」。有些大企業已經是世界級的，荷包滿滿，但還是不肯斷奶，開口閉口都是要租稅抵減。

他說，2021年臺灣的租稅負擔率才13.2%，韓國22.1%、美國20.3%、法國30.3%、德國24.6%。臺灣稅負如此之低，且面對如此高的國防與社福支出需求，哪裡還有減稅的本錢？若干經發顧問大聲要求減稅，不理會國內大環境、不做國際比較、不體諒受薪階級的沈重租稅負擔，這樣的建議究竟高明在哪裡呢？

朱敬一批評，經發會有些建議，幾乎是毫不掩飾地新瓶裝舊酒。例如亞太資產管理中心、自由貿易港區等，幾乎與30年前的「亞太營運中心」、以及10年前的「自由貿易港區」等如出一轍，背後又是特區、減稅那一套，完全不思考爲什麼前人（包括藍綠執政）30年來做不成功，也不管虛擬園區內外所產生的套利干擾、法制扭曲。若這些建議匆促執行，絕對會對經濟產生重大傷害。

朱敬一直指，類似會議最大的受災部會就是財政部。2001年經發會通過了一個「土地增值稅減半徵收」的決議；事後數據看來，除了讓炒作土地的人笑逐顏開之外，根本看不出來這個決議對經濟發展有什麼影響。

他舉例，2009年賦稅改革委員會更是強推一個「大降遺產贈與稅」的案，只見大有錢人歡欣雀躍，尋常百姓卻感到相對剝奪。由於受邀參加會議的顧問都背景顯赫，稍不留意經發會就容易扭曲成「利益團體動員會議」。這裡的分際掌握，豈能不慎？

朱敬一文末強調，包容廣納的經濟制度，是國家向前邁進的主要原因，「我們愛深責之切，故作以上提點」，並與其他三名同爲「包容成長」小組顧問臺大經濟系教授林明仁、臺大社會系教授陳東昇、臺大經濟系特聘教授劉錦添共同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