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山／杜特蒂敲響警鐘　美國在亞太影響力不再

▲ 菲律賓總統杜特蒂作風一向特立獨行，連對美國也是同一態度，日前他預告將取消美菲雙方的《軍隊互訪協定》，嚴重影響美國的亞太佈局。（圖／路透）

●趙春山／曾任政大國關中心副主任、東亞所及俄羅斯所所長，並參與政府中國大陸事務諮詢工作，見證兩岸關係不同階段的發展。深信只有兩岸和平對話才能創造兩岸互利共贏的局面。

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的作風一向特立獨行，最近對臺人實施旅行禁令的出爾反爾，先宣佈再解除，讓很多人不敢領教。杜特蒂在這方面可說「一視同仁」，不僅對臺灣如此，對美國也是如此。

菲律賓是美國在亞洲的長期盟友，但杜特蒂卻於2月11日知會美國，將終止雙方於1998年簽署，象徵美菲緊密同盟關係的《軍隊互訪協定》（VFA）。從知會到正式中止有180天期限，如美軍到期撤離菲境，不僅美菲關係，連美國在地區的安全佈局，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美國衆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索恩貝里（Mac Thornberry）和前主管東亞事務副助理防長鄧志強（Abraham Denmark）就表示，美軍在南海軍事行動將大幅受到限制，並嚴重影響美在印太地區發展與其他國家的盟友或夥伴關係。預期美國將努力阻止VFA在限期內失效。

表面上，杜特蒂此舉是報復他的親信，參議員德拉羅沙（Bato dela Rosa）的赴美簽證遭拒；但杜氏上臺後，就已標榜採取擺脫美國束縛的獨立外交政策。其實不僅菲律賓，東南亞許多國家也紛紛重估美國在地區扮演的角色。

▲根據調查，假設中美對立，東協十國當中有七國的多數受訪者會選擇中國做爲盟友。圖爲2019東協峰會。（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最近新加坡智庫「東南亞研究所」（ISEAS）發表了一份《2020年東南亞態勢》（State of Southeast Asia 2020）調查報告，對東協十國的產官學界人士、媒體及公民社會成員共1,300人進行徵詢，發現有47%受訪者對美國做爲戰略伙伴和提供區域安全保障不具信心，只有30%相信美國在促進全球和平安全繁榮和治理方面會做對事情；四分之三受訪者認爲川普任內與東南亞互動減少；79%認爲中共是地區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強權；52%認爲中共是東南亞最具影響力的政治和戰略強權，認爲美國者只有略多於四分之一；當被迫要選邊站時，東協十國當中，有七國的多數受訪者將選擇北京；中共甚至被認爲比美國更有能力領導推動全球自由貿易議程。

上述研究調查結果，對美國是一記警鐘。在亞洲除東協外，日本和南韓也試圖與中共加強關係。僅管面對新冠肺炎危機，中共外長王毅日前與日韓兩國外長會面時，確定習近平今年上半年預定的日韓訪問計劃不受影響。

美國與亞洲盟友關係被迫重組，川普政府的政策難辭其咎。川普2月4日發表的《國情諮文》重申美國優先，但內容不提美全球領導地位，只涉及與美利益相關議題，如反恐、敍利亞、伊朗及以巴衝突等。哈佛大學教授奈伊（Joseph S. Nye）認爲，川普「交易式外交」並非對國際組織進行耐心佈局，長期將付出高昂代價。川普上臺後排斥國際組織，抱怨其他國家搭便車。因此盟國即使在安全上仍須仰賴美國，但在經濟發展上卻忙於和中共合作，故不願捲入大國競爭。

相較之下，臺灣應是美國在地區內最可信賴的朋友，尤其對民進黨政府而言，面對中共的「極限施壓」，除向美國「一邊倒」外，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所以，立法院長游錫堃稱美國在臺協會（AIT）臺北辦事處處長酈英傑「是我們的貴人」，應是一句由衷之言。但我仍須引用美國戴維森學院教授任雪麗（Shelley Rigger）的話來提醒我們政府，早在2018年，她即指出「臺灣面臨遭美國納入中美博奕和拋棄的『雙重風險』」。

任雪麗認爲川普不重視同盟關係，因此警告：「一旦川普覺得可以揹着臺灣與北京達成交易，臺灣可能被拋棄。這種情況可以想像。」任雪麗被譽爲美國三大兩岸研究學者，她的話應有參考價值。如此看來，杜特蒂的獨行，不僅是美國的警鐘，也是臺灣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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