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煙晚,綠水新池滿

清平樂

馮延巳

雨晴煙晚。綠水新池滿

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簾高卷

黃昏獨倚朱闌。西南新月眉彎

砌下落花風起,羅衣特地春寒

時令已過春分,但昨晚還飄了片刻雪花,江南真正的春天還沒有到來,冷冽的風迎面而來,分明感受到“二月春風似剪刀”掠過的冰凝風痕。

蘇州疫情的蔓延,讓心整天瑟縮着,真的希望疫情早日過去,如同寒冬倏忽而去,春光輝照大地。

在這種心緒下讀馮延已的《清平樂.雨晴煙晚》,心一半沉重,一半輕靈,詞那樣的柔婉清麗,句那樣的唯美動人,彷彿看到萌生的新綠一點點抽長,春水在池裡泛着靈動的漣漪,燕子高飛低徊,花兒半閉微綻。風雅的古人啊,永遠在那時光混沌處,將那四季河山,吟唱脈嘆得如詩如畫,讓此刻的我們,如此豔羨原始的阡陌田園,豔羨那份從容的慢和遊歷的閒。

那時的古人,只要心中起念,便可策馬揚鞭出門會五湖四海朋友;那時的古人,梅蘭竹菊裡寄風骨,詩酒茶盞裡話風流,活得純粹率性,可超然物外,可物我兩忘;那時的古人,得意時可錦衣玉佩出入朝野廟堂,失意了可拂袖而去隱遁山水林海......

現在的我們,被汽車驅使奔波東西,被手機召喚迅疾來去,我們,再也做不到像馮延已那樣,可以真正地與自然相親相融,在花下久久留連等靈感邀約,在月下深深對望作詩意遐想。

百度,似乎在無意識地遏制我們原本無涯的思想,抖音,好像在透支麻痹我們原本的澎湃的激情,我們逐漸焦慮,痛苦,無奈,還經常抑鬱、失眠、不安。

從什麼時候開始,文人再也寫不出“黃昏獨倚朱闌,西南新月眉彎”的詞句,從什麼時候開始,“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簾高卷” ,我們變得無視無感,即便吟詠幾句,也是偷偷地、暗暗地把它們按捺在心底,怕落個無病呻吟、迂腐矯情之名。

也許,我永遠是那個悲觀解讀詞句的人,歡喜只是外殼,裡子裡滿是張愛玲袍子裡的蝨子;也許,我是從古代穿越而來不合時宜只適合想當然的異己。若不,年已本命,我怎麼還會醉心於這些平平仄仄的詩句,還會感動於這些美好潤澤的文字?

一直想買一個陶笛,吹出迎合心境的旋律,替代我已然嘶啞的嗓音,想吹出《清平樂.雨晴煙晚》的春日喜悅,吹出平日裡不可言說的情緒。那些流失埋葬在時光盡頭的青春,需要被適時喚起,用配樂抒情;那些殘存的詩意浪漫,需要畫外音樂烘托鋪墊,堵塞在心底的文字纔會流淌出清澈的色澤。

雨晴煙晚。綠水新池滿

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簾高卷

黃昏獨倚朱闌。西南新月眉彎

砌下落花風起,羅衣特地春寒

讀來,有詩的韻腳,有畫的描摹,也有音樂的飛揚;讀來,如同春江花月夜,如同漁舟唱晚,如同被清新的雨洗滌過,如同被曼妙的純音樂浸潤過。

如果沒有疫情,春日遠足,到別處體會雨晴煙晚,多好。

作者 | 朵朵

投稿 | wangyw1027@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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