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製藥IPO：市場推廣商迷霧重重
解奧 吳桐
近日，河北一品製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一品製藥”）更新了招股書，並接受了第二輪問詢，保薦機構爲中信建投。
一品製藥核心產品鹽酸烏拉地爾注射液主要適用於高血壓危象以及控制圍手術期高血壓，另一核心產品吸入用七氟烷適用於全身麻醉。本次IPO，一品製藥擬通過公開市場募資5億元。其中，3億元擬用於旗下子公司湖北一科的擴產項目；5000萬元和1.5億元分別用於藥品研發與補充流動資金。
值得注意的是，一品製藥的市場推廣費用逐年遞增，但供應商極爲混亂，不僅有多家殼公司，賬戶往來也存在應付賬款甚至遠高於推廣費用的情況。
兩款產品佔營收近7成
2019-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以下簡稱“報告期”），一品製藥營業收入分別爲2.23億元、3.08億元和3.52億元、1.8億元；淨利潤分別爲3261.46萬元、4260.4萬元、6592.74萬元、2517.11萬元。三年半總計營收10.63億元，淨利潤1.66億元。
一品製藥核心產品涵蓋麻醉類、高血壓類等多個領域製劑以及腎透析領域原料藥，主要收入來源爲鹽酸烏拉地爾注射液、鹽酸羅哌卡因注射液、吸入用七氟烷和複方α-酮酸原料藥，報告期內上述品種主營業務收入佔比分別爲81.46%、88.11%、91.27%和87.54%，主要產品相對集中。
其中，最新一期鹽酸烏拉地爾注射液的銷售金額爲8289.51萬元，已佔一品製藥當期營收46.25%，接近一半；其次爲吸入用七氟烷，最新一期的銷售收入爲3,740.84萬元，佔一品製藥當期營收21.09%，二者加起來所佔營收的比例達到了67.34%。換句話說，一品製藥近七成的營收都依賴於核心兩款產品。
截至目前，國內鹽酸烏拉地爾生產廠家還有山東羅欣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西安利君製藥有限責任公司等。
從市場份額上來看，目前國內烏拉地爾製劑市場份額主要被原研藥商武田製藥公司所佔據，2021年市場份額佔比爲60.66%。其次爲山東羅欣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注射用鹽酸烏拉地爾)，一品製藥烏拉地爾製劑市場份額在國內市場位列第三，佔據市場份額7.63%。
另外，一品製藥鹽酸烏拉地爾已現身一些地方集採，如廣東十一省聯盟集採（第一批）。通常來說，集採意味着銷量的上升及產品單價的下降，對於營收相對單一的企業來說，由於其生產成本和物流成本是結構性的，短期無法降低，則勢必會影響到企業利潤。
一品製藥另一款核心產品吸入用七氟烷，在報告期內銷售數量及評價單價均有較大的變動。
根據招股書，2020年度一品製藥吸入用七氟烷銷量較2019年度降幅達8.41%，主要原因之一爲該產品主要推廣服務商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德美倫”）市場推廣不及預期，公司吸入用七氟烷銷量有所下降。2021年度吸入用七氟烷銷量較2020年度增幅爲74.51%，主要系公司終止與泰德美倫的合作，全面自主佈局銷售渠道，引入較多其他推廣服務商，導致銷量明顯上升所致。
關聯方推廣服務數據打架
由於商業賄賂現象的存在，一些藥企銷售費用結構中包含回扣部分，這也成爲了醫藥行業銷售費用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
2019-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一品製藥銷售費用分別爲9075.94萬元、1.33億元、1.51億元、7674.26萬元,佔當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爲40.75%、43.14%、42.94%、42.7%。
與快速攀升的銷售費用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較低的研發費用率。2019-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一品製藥研發費用分別爲1805.92萬元、2605.29萬元、1683.55萬元、1429.55萬元；研發費用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爲8.11%、8.46%、4.79%和7.95%。不僅遠低於銷售費用率，且呈現下降趨勢，重營銷輕研發的特徵明顯。
那麼其銷售費用的構成是怎樣的？根據最新招股書，一品製藥銷售費用主要包括市場推廣費、職工薪酬、差旅費等，其中，2019-2022上半年其市場推廣費分別爲0.81億元、1.25億元、1.39億元和0.71億元，呈上升趨勢，三年半共計花費4.16億元。
作爲對比，一品製藥各期淨利潤分別爲3261.46萬元、4260.4萬元、6592.74萬元和2517.11萬元，共計1.66億元。可見，一品製藥僅銷售費用一項就達到淨利潤的2.5倍，高企的費用支出或使得公司淨利潤不斷被壓縮，盈利能力難以提高。
根據招股書的解釋，市場推廣費主要是主要用於市場調研、醫院開發、渠道維護和會議費，同時，由於一品製藥規模尚較小，銷售人員不足以承擔起全國各地的推廣任務，因此將推廣活動外包給第三方醫藥推廣服務商進行。
在第一輪問詢函中，深交所要求一品製藥說明推廣費的具體構成、金額、費用歸集覈算方式及會計處理；結合各期主要推廣活動組織方、活動內容、頻次、人次、費用報銷支出情況等說明費用支出的合理性，推廣服務費中是否存在銷售返利。
前文提到的泰德美倫一度是一品製藥的最大推廣商。2020年，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德美倫”），當年對其支付的推廣費用爲報告期內最高，達到982.51萬元，佔當期推廣費7.87%。
值得注意，泰德美倫曾是一品製藥的關聯方企業。2019年7月，泰德製藥通過銘耀嘉興合計持有一品製藥股份5.00%，報告期內曾爲一品製藥關聯方。截至招股說明書籤署日，泰德製藥子公司北京科潤泰持有一品製藥4.37%股份。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爲泰德製藥全資子公司，因此一品製藥與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業務按照關聯交易披露。
奇怪的地方還有，一品製藥報告期內對泰德美倫的應付賬款甚至數倍於推廣費用。據招股書，報告期各期末，公司應付推廣費金額較高主要系公司尚未支付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推廣費所致，應付北京泰德美倫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推廣費爲254.81萬元、1102.33萬元、1107.60萬元和1032.62萬元。
這些應付賬款從何處而來，爲何應付賬款這麼多卻僅僅披露了982.51萬元交易額，是否存在推廣服務外的關聯交易？這些在招股書中都並未解答。
推廣服務商空殼公司扎堆
但無論關聯方存在與否，一品製藥的前五大推廣服務商幾乎從未穩定，鮮少有合作兩年以上企業夥伴，並且多數疑似空殼公司。
2022年上半年，一品製藥前五大推廣商分別爲河北安躍商務服務有限公司、貴州永信合市場營銷策劃有限公司、信陽盛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信陽市聚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河南省智恆醫藥科技有限公司，當期一品製藥向這些公司採購推廣服務的總金額爲1508.69萬元，佔具體如下圖所示。
經查證2021年的工商信息，以上五家公司除河北安躍商務服務有限公司社保3人外，其餘四家公司在2021年的社保人數均爲0人，並且前兩大服務商2021年才成立。
其餘年度的推廣商亦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不一一例舉，其中不乏合作後便註銷的推廣服務商。
一品製藥高達4.16億元推廣費流入多家推廣服務商口袋，而推廣服務商成立時間短、註冊資金少、頻繁變動，其背後的業務推廣真實性存疑，是否存在商業賄賂也值得關注。
去年曾因環保問題被查處
石家莊市政府網站顯示，一品製藥爲“石家莊市2021年重點排污單位”之一。因此，深交所及公衆對該公司的環保問題較爲關注。
招股書表明，公司存在原料藥生產業務，屬於國家環保監管要求較高的行業。公司原料藥生產過程涉及多種複雜的化學反應，會產生廢水、廢氣、固廢等污染性排放物，同時公司製劑生產也存在一系列的環保要求。
深交所在首輪問詢第8條問到，發行人的日常排污監測是否達標？是否存在其他與環保、安全生產相關的糾紛，是否受到相關行政處罰或涉及相關媒體報道？
在問詢函回覆中則顯示，一品製藥2019-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環保投入（包括環保運營費用及新增環保設施費用）分別爲488萬元、912萬元、697萬元和184萬元，總體呈現下降趨勢。
在去年，一品製藥就曾因環保問題被監管機構點名。2021年9月2日，《河北日報》刊發《石家莊通報7起環境違法典型案件》，其中第二條就是“河北一品製藥股份有限公司揮發性有機物治理設施缺失、偷排偷放案”。
報道顯示，去年7月13日，現場檢查發現，一品製藥公司102車間真空泵房無廢氣收集裝置，治理設施缺失，含揮發性有機廢氣未經處理直接排放，異味污染嚴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大氣污染防治法》第45條的規定，依據該法第108條第1項的規定，參照《河北省生態環境廳行政處罰自由裁量權裁量標準》的有關規定，處罰款10萬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