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追完33集,愛上《小巷人家》的“互聯網媽媽”!
《小巷人家》黃玲真是越看越親切~
懟人時是我的互聯網嘴替,幹活時是我的互聯網手替,更多時候讓人覺得是“我的互聯網媽媽”,越看越愛。
來,展開說。
一,“自強”本位、黃式“愛”學
林棟哲找到了廣州的優渥工作機會,莊筱婷預備也隨他去廣州找工作,莊超英提出戶口、合同等一系列現實困難,爭吵中甚至痛斥莊筱婷“不自尊自愛”。
起初我更傾向於理解莊筱婷,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畢業後打算去發展潛力更好的沿海地區,咋就不自尊自愛了?
是後續黃玲一番話,才真正讓我明白她試圖教給女兒什麼。
如果說莊超英是在關切和愛護中,摻雜進一些不合時宜的大家長式控制、一點未能與時俱進的僵化認知,那麼黃玲則更通透、更堅韌、更剛強。
更明白“我之爲我”的自強自立自尊自愛根源。
總有種某種價值觀,希望女性是柔弱的、溫順的,輔佐丈夫的、依附家人的。但黃玲不是,她告訴莊筱婷,我工資一直比你爸爸高,我能養活你們兄妹倆。
“你阿婆重男輕女,讓我把肉啊蛋啊都留給你爸爸和你哥哥,隨便給你一口飯就行了,我不理她,我自己掙錢,自己的閨女自己疼”。
“你阿爹阿婆,就想讓你讀個職高技校,好讓你爸爸管振東振北,我不理他們,我有工資,你想讀到什麼時候,媽就供你讀到什麼時候。”
黃玲和莊筱婷是兩種不同的境遇,黃玲婆婆一直試圖以家以孝之名“威壓”她,而莊筱婷面對的是另一種叫做“愛”的溫柔陷阱。
一方活在古老的“薄待媳婦、輕視女孩”侵吞中,另一方活在“爲愛走天涯、一切皆可拋”的甜蜜中。
前者陰寒而古舊,後者氤氳又浪漫,但背後都是“次本位陷阱”。
在優先級排序中,都不以“我”爲第一順位。
黃玲在乎的不是莊筱婷在哪裡找工作、是否住林家,而是要有自己強大、能自己做主的底氣。
這種底氣甚至也不僅僅是外在的錢、工作、物質條件,而是內心充盈的“我”的力量。
她要表達的並不是“如果住林家你就不自愛不自尊”,更不是什麼“婚前住準婆婆家傷風敗俗”,她說的其實不是婚俗,而是自我成長、自我支撐的價值譜系。
脫離前後語境來看“不自愛”這個詞,容易誤會“把可能婚前同居稱爲女孩不自愛”,事實上,黃玲說的根本不是如此狹隘的認知。
誠然,狹義的負面的“不自尊不自愛”常常和“風化”問題相關,但黃玲說的是廣義的,正向的自我激勵與期許。
“自愛”乍聽是廢話,當然愛自己啊,不然呢?但“愛自己”或許比“愛人”更重要、更容易落入陷阱。
自愛太多太滿、太無方式方法,容易被困在“我我我”的情緒沼澤裡。邊界失控、重心失衡,處處都是“太自我”的獨角戲。
自愛太輕太少、太過患得患失,容易被鎖在“第二位”的依附囚牢裡。逐漸隱形、逐漸怨艾,時時困在“依附者”的怨艾中。
黃玲的“愛”學,希望女兒萬里長空自在飛,可以是小小院落小小屋檐下幸福的愛人,但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大江大河。
窮時不墜其身、不忘其志,苦時不至於爲刀俎之下的魚肉。
有愛人,更有“自己”。
你看,黃玲說的不是“女孩子嘛,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不是“林棟哲對你好、林家對你好、你收拾收拾趕緊嫁過去”,不是“工作不重要、嫁人才重要”。
而是,縱使有理想的愛情,也應該擁有更充盈的、更理想的“我”。
無論身處何地、面對何人,都要有自我成長的內驅力、自強自足的“強心針”。
短期來看黃玲是“棒打小鴛鴦”,長期來看這或許纔是更本源更深層的支持,內核更強大更美好的人,或許才更容易維持高質量的親密關係。
黃玲給出的兩種情境例子,在她自己不那麼幸福的家庭矛盾中,她有收入、有自立來源,堪爲自我倚仗;
在宋瑩幸福的婚姻生活裡,宋瑩同樣選擇早起辛苦經營小吃店。愛不是滕蔓纏繞、而是比翼齊飛。
黃玲並不是希望女兒工資一定得比未來女婿高,而是告訴她,你要做自己的參天大樹、江湖河海。
告訴她,自尊自愛自強是人生漫長的必修課、主修課。
你看,在那個物質尚且匱乏的年代裡,黃玲給孩子們提供的已經是一種美好的“精神奢侈品”,一種內驅式的自尊自愛自重自強。
一種“愛己”主義。
不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義,而是更健康更長期更有生命力的“愛己”主義。
黃玲並非以“我”之妄念、一葉障目膨脹不見其他,而是良性的自我、內驅的自強、健康的自愛、周正的自尊。
不卑不亢、不偏不倚。
不被勞苦壓彎脊樑,不被輕視磨掉自尊,更不因自滿而飄飄自得。
黃玲和莊超英都很傳統,都有種種傳統美德,但傳統中未必與時俱進的那一面,莊超英也“愚孝”一以貫之,而黃玲面對傳統,更像一個“有所不爲的反叛者”,一個清醒的過濾者。
繼承美好的一面,拋棄種種僵化枷鎖。
黃玲是站在傳統和現代轉型期的女性,擁有雙面美好、雙倍強大內核。
她是自己的高山,也是自己的旗幟和火把,更是孩子們柴米油鹽中的啓蒙者。
二,“漁”型支持者
4.0版本莊筱婷,成長很明顯。
小時候小心翼翼活在“我不夠好便不配被愛”的焦慮陰影中,長大後逐漸開始敢於表達自己的真實內心。
後期,更是悶聲不吭幹大事,文靜禮貌,但在房產科效果不亞於宋瑩的“拳打張書記、腳踢陸科長”。
如果說莊筱婷成長過程中,從奶奶處接受的多是輕視是“恐嚇”,那麼從黃玲處獲得的則是濃郁豐饒的愛和滋養。奶奶傳達的是一種“有條件的篩選”,而黃玲給予的是無條件的關愛。
更是“人得自己支棱起來”的精氣神。
黃玲說“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就是讓你長大了有能力做自己的主,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我把你當寶一樣帶大,你現在居然爲了林棟哲放棄這一切”。
她那一番話對莊筱婷很有效果,如果說後期莊筱婷更外溢更活潑是林棟哲的“皮猴”傳染,那麼莊筱婷內核內勁的強悍,則是黃玲多年悉心栽培的種子、終於開花結果。
莊筱婷後來特別支棱,在低谷中“打出一手好牌”,在不被單位重點培養的情況下贏得全市大獎,和姍姍一席話解決佔戶口占房子問題,越來越像黃玲的堅韌、有進退、有分寸。
如果說“媳婦熬成婆”之後輕視薄待媳婦、從“被害者”變成“加害者”,是一種復刻創傷的負面路徑,那麼黃玲在被打壓中的逆境中活出自己的光芒、感染點亮女兒,則是另一種正向征途。
你看,黃玲教給孩子的,不僅僅是補鞋帶、煮麪條等家務技能,更是人生觀層面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點亮孩子心裡的火把。
莊圖南暑期做生意的念頭,莊超英擔憂反對,怕孩子們惹禍上身。
局勢不明、動向不清,遠方山高水遠難關多、生意意外頻出變數大。
他更謹慎更保守,四捨五入或許是一種持重的“悲觀保守態度”。
黃玲是另一種路數,她願意相信孩子們能天空海闊大有所爲,更接近帶着鼓勵性的樂觀激勵態度。
黃玲並不懂得行情如何、盈利風險如何,但她很快願意將所有家底拿出來支持莊圖南。與其說這是一種愚昧盲目的溺愛,不如說是一種重本重道的大智慧。
她看中的不是生意能賺錢與否,而是在孩子深感無力、匱乏的瓶頸處,贈他起飛的動力。
莊圖南這次做生意成功了、掙錢了,如果他預判正確但依舊意外失敗,又當如何?
莊超英大概率會實行“圈養”式勸退:早就告誡你們別折騰了吧?不聽我的,吃虧在眼前。
進而更加保守、更裹足不前。
而黃玲更可能做理性覆盤,給出逆境鼓勵:虧不能白吃,失敗中的經驗也是有價值的一巴掌。鼓勵、支持孩子走向更好的下一站。
黃玲是很有大智慧的母親,在“魚”和“漁”之間,她不是隻重視“魚”、而更透徹更遠見希望他們有“漁”。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對面的張阿妹也愛自己的孩子,但她愛孩子的方式太功利、太損人以利己,說着睜眼謊話、藏着潛在威脅、裹着利益交換。與其說這是健康的“爲孩子好”,不如說是將用心良苦裹挾在灰色圖謀中,路有點偏。
而黃玲對莊圖南、莊筱婷、向鵬飛,乃至於對林棟哲、(白眼狼時期之前的)姍姍,都溫厚又周正,有愛有呵護有溫度、有原則有方向有立場。
她對孩子們素來嘔心瀝血,鵬飛清清楚楚知道“大舅媽五點就起來燒早飯,衣服洗得乾乾淨淨、一點家務也不讓我們沾手,變着花樣給我們做飯”。但她提供的從來不只是生活呵護。
有一種“奉獻”是無窮無盡給予,愛而不教、養而不修;但黃玲不是,黃玲的自立之姿、自強之氣、自尊之光,對孩子們都有很好的榜樣作用、約束效應。
她像一個不談教育觀但周正立身、堅韌處世、溫厚待人的全日制終身制“教育家”。
如果說莊超英更多承擔實際的、知識性的功課輔導功能,那麼黃玲則是潛移默化的人生導師,在日常柴米油鹽中發出“啓蒙”之光。
很像我們都特別熟悉的一代母親形象,未必會說多花哨的教育學心理學高概念名詞,但有來自傳統也來自現實的樸素智慧。
三,化苦爲甜的“生活家”
在“強大母親”身份之前,黃玲首先是一位內核強大的女性。
強大是技能層面的、處世之道層面的,更是價值內核層面的。
技能方面,她是樸素中長出花,日常中見芬芳、素淡裡有高光。
在單位是業務標兵,在家也是井井有條一把好手。
永遠把一雙兒女收拾得大大方方可可愛愛,永遠把家裡打理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吵架吵到緊要關頭,也依舊要擦掉桌上的水,刻進DNA裡的勤勞樸素,很有生活美學。
不是虛妄矯情的路數,而是一種踏實樸素的美好。
處世之道上,她拎得清、擺得正,總有辦法。
務實但不侷限於眼下,心有嚮往但不耽於空想。
業餘時間織毛衣掙錢,廠子效益不佳時帶領各路小姐妹一起找出路找代償方案。
她永遠是生活的勇者,但不是魯莽蠻幹的類型,而是細膩觀察、謹慎嘗試。
有策略、也很有時機感,諸多關口她提出的小建議都切中要害,分寸感極好。在自述“破摔”之前,和婆婆鬥智鬥勇很有方法論。
更重要的,則是黃玲內核層面的強大。
她的強大,不是“僞”大女主金手指光暈的假強大,而是在細密妥帖的日常中、在溫聲細語的關切中,一步步活出強大。
我特別喜歡黃玲和女兒那段對話中(“你奶奶重男輕女,讓我把肉啊蛋啊都留給你爸爸和你哥哥,隨便給你一口飯就行了,我不理她,我自己掙錢,自己的閨女自己疼”)黃玲說“不理她”和“我自己疼、自己做主”。
當然黃玲不是真不理婆婆,她說的“不理她”,是不被婆婆的意圖干擾、不被婆婆的“情緒大刀”裹挾。情緒的刀,越怕越在意就越見血封喉、越坦蕩越不在乎就越刀槍不入。
而黃玲內核強大,以足夠堅韌足夠強悍的自我,處理不公待遇、對抗無度索取、消化創傷情緒,並將之轉化爲正向的內驅力。
她有物質基礎,更有情緒和心智上的硬核條件。
比困難的物質條件更可怕的,是一種“畏難”的愁苦者心態。深陷創傷中顧影自憐,或者畏懼困苦裹足不前。而黃玲堅韌又強大。
不內耗,不因爲婆婆的輕視而懷疑自己,進而陷入漫長的自我審視、自我矮化、自我折磨中。
不妥協,明明白白講清楚態度,客客氣氣有禮有節但也有原則。
不絕望,不會四處哭哭“嗚嗚他們不夠愛我”,她工作努力、做人清醒,有足夠強大足夠鎮定的力量好好撫養一雙兒女。
如果說隔壁林武峰是“半糖理想式務實”,那麼黃玲則是“困境中的高光式務實”,不論狀況如何艱難如何辛苦,內心始終有強大的高光。
有腳踏實地的力量,更有隨風生長的向陽生命力。
黃玲和橫刀躍馬的女將軍霓凰一樣,有自己的遼闊疆域。只是霓凰郡主更傳奇更外化,而黃玲更內斂、更不動聲色,在工廠流水線和小院春秋中有自己的日落月升、豐饒所得。
她也會讓我想起國民姐姐宋運萍,想起拉着板車走在落日斜輝裡的水花姐,都一樣堅韌、卓絕,一樣能“化苦爲甜”,一樣能讓貧瘠土地如沐春風春雨,一樣讓辛苦生活有滋有味有聲有色。
都是艱難境地中的“生活家”,不妄談形而上學、不加矯情矯飾,但懂生活會生活,迎難而上、逆風而歌,有樸實又飽滿的生命力。
舒心結語
黃玲的脊樑,從未被婆婆的唾沫星子埋到暗無天日的菸灰裡;她的光芒,也從未因日復一日的辛勞而黯淡。
黃玲像久經歲月、洗盡鉛華的一卷人生長卷。
是務實又理想的生活家,不虛度不揮霍、不怨艾不麻木,艱難中見光芒、樸素中見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