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大陸親人17年的臺灣女孩:46歲到北京,親人痛哭:我也在找你

1949年,陳金南離開家鄉湖南武岡,從此留在了臺灣。1972年,女兒陳湘華出生,陳湘華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家鄉和親人在大陸那頭,她滿心期待着回家,卻始終沒能實現。1984年,來自大陸親人的第一封家書,讓他們互相有了聯繫。2001年,陳金南去世,家書消失,此後,他們和大陸親人徹底失去了聯繫。但陳湘華始終不忘親人,苦尋對方17年,纔有了對方的消息。2018年8月5日,已經46歲的陳湘華來到北京,並且參與了《等着我》的節目錄制。在現場,她終於見到了親人,親人痛哭道:“我也在找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本期最人物紀就帶大家走進陳湘華的尋親之路。

陳湘華和表哥以及主持人

1924年,陳金南出生於湖南武岡縣,家裡兄弟3個,他排行老三。1949年,25歲的他跟隨部隊的腳步來到了臺灣,此後,留在了臺灣的新北市。

1966年,歸家無期的陳金南在香港結了婚,雖然遠離故土,但他的心卻時刻掛念着自己的家鄉。

臺灣

1972年,48歲的陳生迎來了自己的孩子,她就是陳湘華,陳湘華的出生寄予了父親無限的思鄉之情。“湘”代表故鄉湖南,“華”代表華夏子孫,陳湘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了。

陳湘華最深刻的童年記憶是,很多孩子嘲笑她,說她沒有爺爺奶奶,但陳湘華卻不以爲然,她有爺爺奶奶,他們雖然不在身邊,但他們卻住在父親雜貨鋪的黑板上。

這是個秘密,父親雖然沒有告訴她,但陳湘華就是知道。因爲父親的雜貨鋪裡,有一塊高高掛起的小黑板,小黑板上寫着“湖南武岡”。

父親的雜貨鋪

陳湘華曾聽父親對母親說過,爺爺奶奶就住在湖南武岡,陳湘華很高興,原來自己也是有爺爺奶奶的。她很激動,就跑去問父親,爲什麼爺爺奶奶不在自己身邊。

父親卻摸摸她的頭,並且告訴陳湘華,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原因的。父親沒有告訴她原因,卻讓她對小黑板更感興趣了,她想把小黑板拿下來玩。卻被一向慈愛的父親訓斥,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那裡寄託着父親半輩子的思鄉情懷。

1980年,陳湘華8歲了,也開始上學了,有一天,父親將陳湘華叫到身邊,看着父親嚴肅的面孔,她也有點害怕。

武岡

接着,她聽父親說道“你上學了,也該懂事了,父親要告訴你,我們的家鄉不在這裡,而在大陸的湖南武岡,那裡是我們的根,離了根我們是活不了的,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忘本!”

陳湘華終於明白自己的爺爺奶奶爲什麼不在這裡了,她也明白,爲什麼她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第一個學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湖南武岡這四個字了,因爲那是他們的故鄉。

接着陳湘華詢問父親,什麼時候可以回到故鄉呀,可是父親卻擡頭望了望遠方,然後告訴她:“一定會有那一天的,一定會有”。父親的語氣是那樣堅定,讓陳湘華開始嚮往那個未曾見過的地方。

陳湘華開始長大,父親的頭髮已經花白,脊背已經佝僂,但不變的卻是,他時常抱着年代久遠的收音機,聽着播音員在播報湖南天氣的身影。

父親的背影

每次聽完,父親都會靜靜在坐在門檻上,眺望着遠方,然後嘴裡哼着:“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那是湖南的民歌,父親又在思念家鄉了。

父親的悲傷彷彿傳染給了陳湘華,這讓陳湘華也多了幾分傷感,接着,她也坐在門檻上,像父親一樣看着遠方,她也思念大陸的故鄉,她也思念,自己故鄉那邊的親人。

陸湘華無數次,想象自己的家鄉是什麼樣的,自己的親人又是什麼樣的,但始終是虛無縹緲的,直到一份家書的到來,讓她徹底看到了鄉愁的模樣。

第一封信

1984年的一天,陳湘華剛吃完晚飯,準備離桌,卻被父親叫住,她看着喜氣洋洋的父親,有些莫名,父親今天爲何如此高興。接着,她看見父親拿出一封信,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然後父親說道:“這是你奶奶寫給我們的信”。

陸湘華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故鄉的親人還記得他們,並且還爲他們寫了家書。陳湘華,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封信,此刻她終於懂了“家書抵萬金”的真實含義。這麼薄的一張紙,卻承載着故鄉那頭人的情誼,它是那麼的沉重,沉重到陳湘生快要拿不動了。

看着奶奶在信中的叮囑,陳湘華的眼眶溼潤了。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親緣的力量卻是任何地域,任何距離都割不斷的。

那天下午,家裡的氣氛格外輕鬆和快活,一向不喝酒的父親爲此破了例,當天晚上,陳湘華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夢裡有爺爺奶奶,有大伯二伯,還有表兄弟,陳湘華沒有看清他們的臉,但他們卻親切的喚她:“妹兒,妹兒”。

父親的回信草稿

第二天,父親就開始寫回信,而陳湘華也激動地待在父親身邊,她央求父親,寫信的時候也把自己的名字帶上。父親寵溺地看了一眼陳湘華,然後用筆頭點點她的鼻尖,笑着說道:“那當然,肯定不會忘記咱們妹兒呀!”

這份信第二天就被寄出去了。等待回信的日子是期待的,也是煎熬的。因爲當時通訊不是很方便,所以一封信可能需要五六個月才能寄到。

一封信,維繫着兩個地方的關係,寄託着兩方人的思念,而陳湘華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強烈。

回大陸探親

1988年,兩岸關係開始走向緩和,越來越多的臺灣人前往大陸探親,陳湘華的父親也在其中,出發前夕,家裡人圍着他,你一言,我一言,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最終,在家人的叮嚀聲中,陳金南坐上了前往大陸的遊輪,此時距他離家已經39年了。而在臺灣這邊,陳湘華也時刻等待着父親的消息。此時的她,並不知道,父親歸來的時候,卻是噩耗降臨的時候。

父親走後,陳湘華每次放學,都跑得飛快。她希望自己回家,等待自己的是父親歸來的身影。一天兩天······半個月了,陳湘華等得快要心焦了,父親回來了。

陳生

陳湘華以爲父親的歸來必然是喜悅的,但現實卻與之相反,往日佝僂的父親這趟回來,腰更加直不起來了,他好像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陳湘華想要詢問父親這次回去發生了什麼,可是看着沉默的父親,她卻有些無法開口了。那天半夜,陳湘華上洗手間的時候,路過父親的房間,她聽見了父親壓抑的哭聲。

陳湘華又悄悄地離開了,後半夜,她的耳邊一直縈繞着父親的哭聲,然後失眠了。第二天一早,陳湘華的父親告知家人一個消息,一個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消息,陳湘華的爺爺奶奶早就去世了,大伯也因病離世了。

至於他們之前所收到的第一封家書,是湖南那邊的親人,以陳湘華奶奶的語氣寫給他們的。這個消息讓陳湘華感到悲痛萬分,晚上,陳湘華看着天上的星星,她想她的親人一定在天上看着他們呢!此時的陳湘華不知道,未來還有更可怕的消息在等着她。

情景再現 非本人

1992年的一天清晨,陳湘華的父親突然動不了了,家裡人焦急地將她送往醫院,最終醫院給出的診斷結果是,重症中風。

在醫院治療了2個月後,陳湘華的父親被送回了家,雖然命保住了,但是後遺症卻落下了。之後,他幾乎處於一個癱瘓的狀態,很多時候都無法自理。

此時的陳湘華也才20歲,父親生病已經讓她手忙腳亂,所以這個消息也沒有通知身在故鄉的二伯。

陳湘華的二伯

自從那次從湖南歸來,陳湘華的父親就突然變老了很多。再加上這次生病,他的生命力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因爲癱瘓不能動了,所以他經常讓女兒將地圖放在自己的牀前,之後,他就盯着地圖發呆。陳湘華知道,故鄉親人的離世是她的心結,又何嘗不是父親的心結。後來,陳湘華畢業了,也找了一份工作,在此期間,父親的生命走向了終點。

2001年的一天,陳金南走了,父親的離世讓陳湘華沒了支撐,也沒了寄託。此時的她是迷茫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遠在大陸的親人,她想見他們,她想要尋找自己的根。然後,她開始找信,故鄉親人寄給他們的信。

但,那些信卻消失了,他們就像父親一樣,突然沒了蹤影。任憑陳湘華怎麼翻箱倒櫃地去尋找,它們就是不出現。陳湘華坐在一片雜物中,放聲大哭。

當天晚上,陳家的燈亮了整整一夜。之後,陳湘華大病了一場。因爲沒能找到信,陳湘華不知道故鄉親人的具體住址,但是對於尋找大陸親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2002年初,陳湘華在工作單位請了假,然後踏上了回大陸的征程。這是她一次踏入大陸,眼前的一幕幕是陌生的,但陳湘華卻感到無比的親切。

一路上,她懷着激動,即使是一草一木,也讓她的心情變得雀躍起來,這或許就是故土的情懷,它像母親一樣,時刻容納着遊子的心。

武岡

陳湘華滿懷期待地來到湖南武岡,但是故鄉太大了,茫茫人海,沒有一個確切的地址,找人猶如大海撈針,又怎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是她的故鄉,但她卻找不到自己的親人了。之後,陳湘華開始四處打聽消息,待了一個月,附近都找遍了,但是親人始終杳無音訊,這個時候,家裡的母親也開始催促陳湘華了,無奈之下,她又帶着絕望歸家了。

回家後,陳湘華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節奏,可是在她的心底,卻時刻惦念着大陸未曾識面的二伯,還有自己的表兄妹。

後來,因爲陳湘華居住的地方要拆遷,所以,她們離開了原先的地方,搬到新的地方。搬家那晚,陳湘華彷彿聽到父親在叫她吃飯“妹兒,吃飯嘍”。擡手一擦眼睛,她的手上,溼漉漉的一片。

湖南

無論多麼不捨,他們還是離開了這裡。這之後,陳湘華又陸續搬過幾次家。而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尋找親人。所以每年她都去跑去湖南那邊,但每次都是帶着絕望回去,回去後的她,又開始悔恨,如果當初那些信還在,那該有多好呀。

2017年一天,陳湘華尋找東西的時候,突然翻到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卻是之前大陸那邊寄來的信,消失了17年的家書,突然出現了。

陳湘華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找到信不僅意味着找到自己的心靈寄託,還意味着信封上的家庭住址,可以讓她找到自己的親人。

歸途

第二天,陳湘華又踏上了前往湖南的路途,她以爲這次,終於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了,她還專門帶了父親的照片。

可是,當她按照地址找過去的時候,那裡卻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爲行政區劃發生了改變,再加上年代久遠,找人更難了。

以爲願望會成真,結果現實向陳湘華潑了一盆冷水。這次回去後,陳湘華抱着泛黃的家書,哭了很久,母親也安慰她,總會找到的。

陳湘華以爲自己這輩子也會和父親一樣,最終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但尋親的事情很快又出現了轉機。

等着我

2018年初,陳湘華在看電視,突然看到了央視的一檔尋人節目,叫《等着我》,不同於以往的尋親節目,這是運用國家的力量在尋找。

這讓陳湘華看到了希望,她迫不及待地開始填寫報名信息,信息上報完畢。陳湘華開始焦急地等待着。很快,節目組來電話了,邀請陳湘華參加節目錄制,陳湘華有預感,這次她的願望真的要實現了。

2018年8月,46歲的陳湘華又一次前往大陸,不同於之前,這次她覺得那裡有親人在等着她。8月5日,她帶着父親的印章,還有二十多封家書,來到了《等着我》的節目現場。

陳湘華

在現場,陳湘華拿出泛黃的家書,開始講述父親以及自己對親人,對故鄉的思念。她說,她自小就生在臺灣,但她卻知道,她的家鄉在大陸。

而父親尋了一輩子的母親,最終只能帶着遺憾歸去,如果找到親人,她要將這枚父親的印章埋進奶奶的墳墓,那代表着父親終於落葉歸根。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讓陳湘華感到驚喜的是,她的表哥來了,他是二伯的兒子,而且還爲他們寫過信。

擁抱

陳湘華終於見到了自己的親人,這是她尋了大半生的親人,看着站在眼前的表哥,陳湘華激動地跑過去,就像一個找到家的孩子,她激動的抱住了表哥。

她哭着喊道:“終於找到了!”表哥輕輕拍着她的背,告訴她:“我也在找你,一直在找,但你們後來搬了家,就沒了音訊,父親也一直在等着你們歸家,爲了活的久一些,他煙也戒了,酒也不喝了,但他終究是沒有等到,去年時候,年齡到了,也就撒手人寰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陳湘華哭的更厲害了,二伯也和父親一樣,最終帶着遺憾走了。表哥看着哭個不停的陳湘華,接着就安慰她:“沒事兒,如今也算圓滿了,最終我們還是見到了。他們在底下也算安心了。”

是呀,這場尋找終究是圓滿了,這是兩代人的尋找,對於陳湘華的父親,這是一個大半輩子輩子都無法完成的遺願,最終在時隔69年後,由陳湘華完成了。而陳湘華尋找了一輩子的根,終於尋到了。

其實,還有很多像陳湘華一樣的臺灣人,他們的親人很多都在大陸,但因爲種種原因失去了聯繫,希望臺灣早日迴歸,祖國早日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