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興專欄》黃仁勳的火雞與危機

作爲全球最高市值企業的領航人,輝達(NVIDIA)執行長黃仁勳放眼未來。(資料照片)

輝達創辦人暨執行長黃仁勳又回來亞洲了!11月底他在香港科技大學接受工程學榮譽博士學位。在致詞時,他說同事提醒他與「危機」拍照,旋即意識到口誤,立刻更正爲「火雞」,並自嘲好久沒有講中文了。

原來黃總把香港科大校門廣場中央的地標:紅色日晷雕塑「時間之輪」(俗稱火鳥,又被戲稱爲火雞)說成「危機」,引得全場師生大笑不已。但不久他不忘來段即興娛樂說「會讓自己找到通往『火雞』之路」( Find my way to 火雞),確實反應靈活且妙語如珠。

自2年前OpenAI發佈ChatGPT生成式人工智慧(AI)應用之後,帶動了一波AI投資的浪潮。輝達的GPU產品供不應求,股價也一飛沖天,超越微軟、蘋果等公司,成爲全球市值最高的上市企業。這個時刻,無疑全球各大學都爭相想要頒發榮譽學位給黃總。但他「找到通往『火雞』之路」,選擇接受港科大的榮譽博士。在美國對中國加劇實施各種半導體封鎖的時刻,黃總的選擇不可不謂大膽且重要。

輝達是美國公司,許多專利都在美國,因此身不由己,不可能不遵循美國政府對中國科技產業的圍堵。然而黃總深知,科技變革無人能阻,全球合作不但能各自發揮比較優勢,更快速促進AI應用的場景,對輝達維持超高的股價和本益比也極爲關鍵。

細數AI的未來殺手級應用,包括智能汽車、無人機、人形機器人等,中國大陸都有無可限量的潛能。黃總在港科大時也表示,雖然德國與日本也是機電工業強國,但人工智慧技術遠遠落後。而粵港澳大灣區在機器人制造生態系統的優勢「得天獨厚」,是全球唯一同時擁有機電一體化和人工智慧技術的地區,爲AI產業的未來發展提供了卓越的條件。

中國的科技實力不僅是黃總到香港作客所說的客套話,而是真確獲得愈來愈多的國際肯定。例如聯合國旗下世界智慧財產權組織(WIPO)發佈的「全球創新指數」(Global Innovation Index)中的百大科技集羣就有26個位於中國,勝過美國的20個。全球頂尖的《自然》(Nature)雜誌最新發布的全球前十強科研城市更有一半位於中國。不僅如此,就連即將接任國務卿的美國知名反華參議員盧比歐(Marco Rubio),在其發佈的《中國製造的世界》(The World China Made)數十頁的報告裡,也坦承中國在多項關鍵科技領域已經領先全球。

因此,雖然頂着美國各種禁制令,輝達也不能放棄中國這個每年上百億美元利潤的市場。畢竟,黃總不來與「火雞」合照,可能就要與「危機」共舞。

其實不僅小至單一企業,大至國家亦然。稍知世界工業與貿易發展歷史的人都得承認,圍堵與保護主義阻擋不了競爭態勢的此消彼長。19世紀歐陸諸國阻擋不了英國工業的崛起,20世紀英國阻擋不了美國工業的崛起,如今,一樣的思維、一樣的做法,有可能讓美國在21世紀阻擋得了中國的科技崛起嗎?

二戰後美國崛起與廣納人才的移民政策不無關係。然而2018年以後的「中國行動計劃」(China Initiative)開始告別大量優秀的中國理工人才。固然,當下的美國高等教育還有存量領先的優勢,但逐漸關緊的人才大門,已經爲增量的領先敲上警鐘。許多在實驗室的先進研發,面對產業空心化的環境,難以化爲有益社會、爆發性的最終消費財。美國在傳統領先的陸海空行業:汽車、造船、飛機都顯現式微的徵兆。見諸歷史,美國想要以AI科技圍堵中國,似乎不過是爲自己釘上棺材的最後一根釘子罷了。

作爲全球最高市值企業的領航人,黃總高瞻遠矚,放眼未來,他選擇來香港遇見火雞,從而希望避免企業未來步入危機。

(作者爲香港中文大學金融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