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對善良靜音,賭的就是“人還有沒有良知”
電影:《無聲》
類型:犯罪、驚悚
導演:洪義正
編劇:洪義正
主演:劉在明、文勝雅、林姜成、李海雲
上映時間:2020年10月15日
獎項:第57屆百想藝術大賞電影類最佳導演獎、電影類最佳男演員;第41屆韓國青龍電影獎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導演、人氣獎等
韓國電影《無聲》恐怕是男主角最省臺詞的作品之一了。
第一層含義是“男主角不會說話”,全程沒有一句臺詞。
第二層含義是受害者沒有發出真實的聲音,施暴者躲藏在幕後,全程消音。
第三層含義是它講述了一個見不得光的故事,所有的參與者沉默。
泰仁和昌福是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平時以幫犯罪組織處理屍體謀生。有一天,黑幫小頭目勇石讓他們照看幾天被誘拐的11歲孩子裴初喜,沒想到第二天兩人準備將初喜送還給勇石時,對方被幫裡的大頭目收拾掉了。因爲勇石私下綁架小孩索要贖金,誰也不願意接手後面的事情,初喜的出現攪亂了泰仁和昌福“平靜”的生活,甚至搭上了性命。
近幾年韓國電影在刻畫複雜人性方面非常有一手,這是影片最大的看點。這個故事雖然有一些不合邏輯之處,結局處理的過於平淡,但是它全程和觀衆打賭,賭的是“人還有沒有良知”,使平淡的劇情吊足胃口,層層反轉,後勁很足。
小女孩初喜是全片的線索,她的走向決定劇情的走向,被綁架的全程不哭不鬧,積極適應當下的環境,懂得適時討好綁架者,察言觀色,明哲保身。主動與泰仁妹妹搞好關係,幫助清理家務,讓家裡煥然一新,即使被帶到收屍現場也保持鎮定,幫助大人清理現場。有可能就是複雜的家庭環境使初喜比同齡孩子早熟,敏感多思,懂得討好別人。即使知道爸爸“重男輕女”,不願意支付贖金,仍然保持冷靜。
反觀犯罪組織用最文明的姿態幹最違法犯罪的事情,見面彬彬有禮,乾的都是殺人放火的勾當。處於犯罪鏈條末端的泰仁和昌福,他們只是普通人,爲了生存本質上沒有什麼選擇權,泰仁是個和妹妹相依爲命的聾啞殘障人士,昌福是個老光棍,靠信仰基督教爲洗脫自己的罪行。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虐待初喜,經常安慰她爸爸早晚都會來的,但是也沒有把她送回家裡或者幫她報警,甚至有種“初喜爸爸已經把她拋棄,她以後將要生活在這裡”的錯覺,證明初喜獲得了他們的信任。
影片中最讓人感動且錯覺感最強的部分是泰仁和初喜相處模式的轉變,由於昌福取贖金時意外墜樓,泰仁按照命令將初喜送給人販子,良心發現的泰仁返回救下了初喜和一車即將被送走的拐賣兒童。
但是,綁架者和被綁架者的對立從來沒有改變過,初喜從未放棄過尋找機會逃走,多次嘗試失敗後更懂得隱藏,她從家庭、學校等相對封閉的環境走向社會危險境地後,首先面對的就是生死,親眼看到犯罪組織處理屍體,從躲在一邊不敢直視,到可以拿着樹枝就着地上的血滴畫畫,還有一封封親手寫給父母卻沒有迴應的信,她的心態發生了“質”的變化,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相信,只能信自己,包括重男輕女的父母。
回到泰仁家,初喜再次逃跑,遇上了下班後醉酒的警察,諷刺的是,警察大叔醉後猥瑣的模樣嚇得她再次逃跑,又被泰仁尋得只好作罷。聞訊支援的女警察走訪到泰仁家發現了一些端倪卻被打暈埋在院子裡,同時泰仁劫走孩子的事被人販子頭目得知,直接找到家裡去,正好泰仁已經把初喜送回了學校,人販子將要把泰仁妹妹帶走時,甦醒過來的警察救下了。
另外從初喜髮型的變化也可以看出她心態的變化,所以後續一切行爲都有跡可循。剛開始初喜扎着兩個小辮子,循規蹈矩,而泰仁妹妹長期缺乏照顧披頭散髮,渾身髒兮兮。後來,泰仁妹妹紮起了馬尾,最後初喜以披肩發回到學校,指認泰仁就是綁匪。
從野蠻到文明,從文明到成熟,被動地被父母拋棄,險些被二次拐賣,接連被拋棄,再次見到父母時沒有喜極而泣,而是彬彬有禮,初喜經歷了一次血淋淋的成長。
可能很多影片的結局會讓初喜和泰仁和解,算是對人性良知甦醒的鼓勵。泰仁和妹妹、昌福、村裡的老奶奶這些人受到諸多限制只有原始本能的善良,比較單純,容易被人利用,他們的善與惡有時是隨機發生的。泰仁內心很嚮往出人頭地,每次像英雄一樣營救初喜的時候就會穿上撿來的西裝,那時的他是善良純粹的。
初喜是出身在富人家庭的孩子,家庭環境複雜,相對早熟,幸虧她不放棄自救纔有最終逃生的機會,她沒有必要把泰仁美化成英雄或是替他掩飾罪行,她的選擇是以一個更高的社會階層和心智成熟度的成年人心態掂量人性做出的。
影片最後着落在處於更加弱勢地位的泰仁身上,他扔掉了西裝徹底拋棄了去做一個好人英雄的念想,此番打擊對於一個想要做好人、想要發出自己聲音的人來說是滅頂之災。因爲,人們對雪上加霜的境遇容易感到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