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審美危機

一場盛大的賽事,少不了文藝表演的助興,而表演當中所透露出來的審美,這是一種賽事之外的無聲表達,或活力四射、或空洞無物、或創意滿滿、或僵死老化,而剛剛上演的,則透露出這片土地上的審美危機。

就像二手玫瑰唱着“搖滾有啥用啊”,人們也許對審美會漠不關心,生活好了就行,要什麼有啥用呢?審美或許是沒用的,但審美所折射出來的,並不是單純的對於美的一種傾向,審美的背後,是社會心態、權力結構等內容的隱喻表達。

有人說審美背後是權力,但不如說審美是權力結構的體現。集體舞式的表演,表面上體現出了民衆團結的集體意志,但本質上,集體意志的背後依然是某些個人的審美表達,集體意志也就等同於集體無意志。集體審美背後的權力結構,就是集體的服從,和少數庸俗審美的統一。

除了表現出社會權力結構,這種集體與個人的審美對比,更接地氣的表現了對一個大寫的“人”的尊重程度。也就是說,審美的取向,也表現了對人價值認可的方向以及對人表達尊重的方向。是毫無怨言,做一個融入集體的機器人,完成每一個既定的動作,還是恣意揮灑,表現自我內心的激烈情緒?這永遠不能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但永遠也會代表着某一種傾向。

審美還關乎於創造力,常見的東西也是美的,但往往人們會更傾向於那種少見的,能夠給人帶來驚歎的美。而這種美並不是輕易能夠得來的,而是要帶着對生活和舞臺深刻的思考,在外界的刺激下伴隨着靈感的爆發才能得來。通俗的來說,這也就是被我們稱作創造力的東西。

但審美的匱乏,並不僅僅是創造力的匱乏。創造力並不是像水龍頭裡的自來水一樣的東西,打開就能有。很多時候,它是一種人與社會的互動。社會對於開放表達的允許程度,也是制約創造力的關鍵要素。很簡單的是,審查的越嚴格,創作的空間就越小,最後不但創造力缺失,更甚者是進入了一個自我檢核的死循環,作繭自縛。

歸根結底,審美的過程,就是表達與接收這樣一個交流的循環,審美的取向,就代表了這個社會允許或者說提倡的交流模式,而人的生活,本質上是一種交流,所以審美的模式,最終框定的就是人生活的模式。

盛會中的貧瘠表演,只不過是這個社會審美衰敗的一個濃縮,審美的衰敗,即是生活的衰敗,看着舞臺上那穿越千年的古風國色,都是那個年代的人們生活的生動表達,而幾個世紀之後,誰還能看得到這片土地上這個年代的人的生活表達呢?

審美的缺失,最後意味着,或許,我們從未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