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閨蜜爲了報復前夫自殺,其實最好的報復是好好的活着

我閨蜜梅子自殺了,她說是爲了報復。其實最好的報復是愛自己,好好地活着。

1.

小智進來的時候,我正給他站好位置。

這是一家樂高體驗店,每天都有很多小朋友過來玩,特別是週六,場地只有那麼大,位置火爆。

我提前半個小時到這佔個位置,而小智提前20分鐘下補習課,這樣可以成功對接他爸爸帶他奔赴下一節補習課的時間,他可以放鬆玩一下最愛的樂高。

小智一看到樂高,兩眼放光地蹲下玩去了,碩大的書包壓得小小的身體東倒西歪,但是並不妨礙他玩得開心。

忘記說了,小智是我兒子,今年小學六年級。我老公是博士,A大的副教授,我以前在商場做導購,生了小智後就做了全職媽媽。

小智很聰明好學,可是他爸對他要求很高,雙減以後還是報了很多培優班。我跟小智一起抗議,他爸說男子漢要養家餬口,必須讀書上進,至於你媽,她是學渣,自己都沒學好,怎麼可能教育得好孩子。

是的,我是大專生,數學對於我而言是天書,我老公都這樣說了,我無法辯駁。

那以後,小智的書包越背越重,以前笑嘻嘻的孩子臉上很少有笑容。

特別是學校我也不敢去接孩子了,幾次碰到班主任都說我老公跑到校長辦公室訓斥學校教育太鬆散,活動過多,校長無可奈何,班主任挨批,自然對我的臉色不好看。

家裡以前的樂高,自從老公管他學習後,老公全部要打包丟垃圾箱,那一晚,小智哭了,我看得心裡酸酸的,就阻止老公丟玩具,老公一臉嫌棄的瞥了一眼我,你自己書沒讀好、還想害我兒子?

我就只能默不作聲了。

我實在可憐小智,就偷偷地帶他玩。

這不,今天提前下課,我就打好埋伏讓小智玩一玩,當然這都是瞞着我老公的。

哎呀,時間到了,得趕下一場補習,我趕緊拖着小智跑。

晚上,我在廚房做飯,就聽到書房老公的訓斥聲,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兒子?哭哭,就知道哭?

我輕輕推開書房門,老公氣得發抖的樣子,小智一臉委屈、一臉鼻涕眼淚,我過去抱着小智,沒事的,慢慢來,你是最棒的。

小智擡頭眼淚汪汪地看我,我朝他使眼色,對口型,明天去樂高店。

他破涕爲笑了。

老公氣急敗壞地把我扯過來,慈母多敗兒,你想害死我兒子。

我只好出去了。

週日的課程,我們如法炮製,看着小智臉上露出的笑容,我心滿意足。

週一早上,閨蜜梅子約我到公園聊會天。

我趁給小智做午餐的空檔,就趕緊去了。

遠遠就見梅子坐在長椅上,一根布繩一頭系在自己手上,一頭系在她兒子手上,看得我一陣心酸。

梅子跟我是一起做導購的好朋友,她老公是公交司機,生了個兒子,原本幸福溫馨的一家人,孩子四歲發現是自閉症。

梅子只好回家全職照顧他。

以前我跟她約着在咖啡店去聊天去了幾次,稍不留神,她兒子就搞破壞。

自從上次他兒子拿着一個凳子砸碎了咖啡廳的一個咖啡機以後,我們再也不敢去了。

孩子也可憐,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現在出門,梅子只得牽着,否則又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我摸摸他兒子的頭,喊他,他一臉木然地看着前面,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多帥氣的小夥,跟小智一樣大。

梅子跟我說,找到大勇了,大勇是梅子老公。

“這個挨千刀的,他辭職了,跟那女人回鎮上去了,聽說那女的懷孕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小米,我不能離婚啊,我離婚了拖着這孩子,我啥也做不了,我還有70歲老媽要管。”

“你不離,他躲着你也不是個事啊?”

“他就是想甩包袱,自從孩子查出自閉症,他就很少理孩子,後來回家越來越少,說加夜班累了,就在公司睡。”

“小米,男人咋這麼狠心吶,他只顧自己風流快活,孩子一天都不願管。我沒辦法,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看着於心不忍啊。”小米的眼淚就像決堤一樣,我撫着她的背,任她哭,我知道她心裡苦,心裡憋屈,只能哭泣來放鬆一下。

梅子說大勇在網上跟高中女同學聊上了,女的離異,帶一個女孩。

大勇要離婚,梅子不肯,大勇就辭職直接回老家跟女同學住在一起了。

我勸梅子已經這樣了,在一起也沒意思不如放手,梅子痛哭流涕,說自己帶着病孩子放大勇快活,實在是意難平。

設身處地地站在梅子的角度,一邊是病孩子,一邊是出軌的老公,孩子病了,老公不僅不支撐和助力,反而用出軌逃離來背後捅一刀,的確是心如刀割。

我只得好言撫慰梅子、自己注意身體,其他少想。

2.

小智病了,不吃不喝。

拒絕上學。

這一回,我老公對他打罵恐嚇都不起作用,小智兩眼空洞的樣子讓人既害怕又心酸。

中午的時候,老公帶小智看病回來。他一臉落寞,耷拉的雙肩不復以往意氣風發地樣子。

老公說小智得了輕度抑鬱,醫生說必須治療。

我捂着嘴任由眼淚噴薄而出。

那以後,老公再也不管小智地學習,只是陪他玩。

可是小智仍是一臉愁苦,無動於衷。

小智休學了,辦手續的時候,老公不願去,我去的。我知道他沒臉見學校老師,前面盛氣凌人的訓斥老師不會教育,後面孩子辦休學,他丟不起臉。

小智休學後的一天晚上,躺在牀上,都已經是半夜了,老公翻來覆去,我知道他睡不着。

我從背後摟着他,他回手拉着我的手,我一摸他的臉上溼糊糊的,老婆,我錯了,我是農村出來的,只想着我小時候一心學習想跳出農門的狀態,不敢有任何愛好,所以也這樣要求小智,我對不起小智。

“我知道,我們都是第一次當爸爸媽媽,醫生不是說了,配合治療就好了。”

“醫生說這個嚴重了就會有自殺傾向,我想到我差點逼死了自己兒子,我就覺得自己混蛋,我是一個壞父親。老公捂着被子嚎啕大哭,身體抽搐着,我強忍着眼淚,安慰他。

“小智還小,幸虧及時發現問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活着就好”。

“對,只要活着就好。”

那以後,小智一天天地好了起來,我們帶他到處玩,笑意又重新浮現在小智臉上。

梅子約着一起玩的時候,我把小智帶去了。

約在梅子母親家裡。

簡單的三室一廳的老房子,收拾得很乾淨。看我進來,躺在牀上的梅子媽媽擡頭跟我打招呼,我趕緊扶她躺下。

梅子媽查出胃癌,醫生說時間不多。梅子就跟兒子搬回母親家。

兩個孩子年紀相仿不怎麼扯皮,小智在看電視玩拼圖,梅子兒子坐在一邊笑眯眯盯着電視一聲不吭。

難得可以放鬆一下,梅子端了兩個凳子跟我坐在陽臺邊曬太陽邊聊天。

“我跟大勇離了,他立馬就跟那女的結婚了。”

“你想通了就好,現在自己照顧好自己。”

“哪能想通啊,要不怎麼辦,我拖着不離,他也不回家,我後來讓他寫了保證,一年至少帶兒子一個月,一來孩子可以感受父愛,二來他也應該盡父親的責任。

最主要是一年365天,這孩子我不能放手,我真的太累了,哪怕讓我放鬆幾天也好呀。”梅子捂臉淚流滿面。

下午的時候,兩個孩子吃完飯睡午覺。

等我們悄悄去張望的時候,他們已經睡着了。梅子兒子睡得天昏地暗的樣子,被子都蹬在一邊,梅子走進去輕手輕腳地蓋好,又輕輕地用嘴巴捱了一下兒子的臉,那一刻,梅子臉上浮現着特別溫柔的笑意,我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後來,梅子媽媽去世了,我去的時候,梅子忙着招呼客人,忙進忙出。

看到大勇帶着他兒子,大勇耐心地跟兒子說着什麼,他兒子自顧玩自己的,不怎麼接招。

走的時候,梅子送我出門。

“大勇也過來了,我看他帶兒子還可以。”

“哪是真心想過來送別老人喲。我媽臨終的那兩天我把兒子送他那,那女人不接受兒子,他就帶兒子住小酒店,他這是趕緊把兒子送過來好脫身。”

一年後,小智興高采烈地上學去了。

我和老公如釋重負,老公跟着一個團隊學父母課,整個人改變了很多,每天笑意盈盈,小智跟他關係越來越好。

3.

五月的一天,大勇打電話給我,說梅子自殺了。

我淚流滿面慌忙火急地跑到醫院。

醫院走廊裡,大勇在抹眼淚,兒子一臉茫然地自顧看着窗外。

大勇遞給我一封信,我一看小米親啓幾個字就嚎啕大哭。

梅子說,對不起,她走了。

自從母親走後,她帶着孩子狀態一直不好。

但是爲了孩子還得堅強地活下去。

在這之間,她嘗試着接觸了幾個男的,別人看到她兒子就放手了。

她說其實她一直很堅強,儘量帶着孩子感受陽光明媚。

哪怕是在公園裡用繩子牽着兒子,別人投過來詫異的目光,她也覺得只要跟兒子在一起,日子慢慢往前過,也不錯。

大勇說的一個月照顧孩子的時間,基本兌現不了,兒子一過去他就帶兒子住小酒店,兒子在屋裡關得哇哇大叫。

後來,她就沒讓大勇帶了,自己帶兒子。

那一天,她帶着兒子坐公交去遠一點的地方玩,後來逛到旁邊的公園。

她就帶着兒子進去了。

兒子顯得很興奮,又是跑又是跳。她實在跑不動就給兒子栓了個牌,自己在旁邊歇息一會兒。

不成想,她在長椅上睡着了。

一覺醒來,沒看到兒子。

她就到處找,公園太大。她走了幾圈,天都快黑了,眼淚都急得流出來了。

後來,看到一堆人圍在小水池裡,議論紛紛。

她走過去一看,兒子坐在水池裡,哇哇亂哭。

很淺的水池,梅子趕緊喊人去拉兒子。

一回頭看到大勇,他懷裡抱着孩子,旁邊一個女人一手挽着他,那女的在朝水池張望,大勇一臉寵愛地看着懷裡的孩子。

一家三口幸福溫馨的樣子刺痛了梅子的眼睛,梅子淚流滿面衝上去推搡大勇,你兒子在水池裡,你趕緊把他拉上來。

大勇擡頭見她,像見了鬼似的,“神經病,”拉着女人落荒而逃。

梅子跟幾個路人合力把兒子拉起來,回家給兒子從頭到腳洗了幾個小時,兒子還呵呵地笑。

看着兒子呼呼大睡的樣子,想到大勇如避蛇蠍的樣子,她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快天亮的時候,她決定選擇離開。

實在是太累了,不能她整天耗在孩子身上,而大勇卻可以開心的娶妻再生,老天也不該這麼不公平。這輩子不快活,希望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

她說她不在了,大勇這個父親能不管兒子嗎?

她把兒子送到大勇那,跟他說就託管一天,大勇纔不情不願的應承下來,然後她就回家喝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梅子說,家裡的房子如果大勇管兒子就給大勇,如果不管的話就跟其他的財產一起都交給國家。

我拿着信痛哭失聲。

大勇一手摟着一臉茫然的兒子哭得淚流滿面,我看着他不停抖動的肩膀,不知道他是爲梅子哭,還是爲將來怎麼帶兒子哭?

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送別梅子的時候,大勇帶着兒子在忙前忙後。

後來聽說大勇最後還是把兒子接過去了,梅子曾經的生活,他終於可以去體味了。

我可以想象他雞飛狗跳的生活,卻不知道他能不能像梅子那樣在兒子睡着的時候親親他的臉。

我唯一希望的是能對他親生兒子好一些,畢竟那是梅子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