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獨尊之後的危與憂

（圖／路透）

10月17日臺積電公佈今年第3季的營運績效，整體營業收入235億美元，對比去年同期成長36%；毛利率爲57.8%，營業利益達47.5%，相較其主要競爭者英特爾和三星電子，明顯繳出了一張漂亮的成績單，讓臺積電在未來研發與產能擴充獲得更大動能。

若將臺積電營收分拆，3奈米、5奈米、7奈米等先進製程佔了將近70%；主要客戶囊括了蘋果、高通、輝達、超微、博通、谷歌等大用戶，甚至英特爾也將Lunar Lake與Arrow Lake等處理器交給臺積電代工，完全展現臺積電在晶圓製造領域的領導地位。

未來發展潛能方面，臺積電擁有CoWoS先進封裝與SoIC 3D堆疊技術，正陸續擴建先進封裝廠。尖端製程與先進封裝成爲臺積電代工模式下的雙利刃，大幅提升臺積電在晶圓製造的競爭力。另外，目前在日、美、德的設廠都已按計劃進行，成爲臺積電全球佈局、因應地緣政治風險的踏腳石。

相較之下，2019年訂下目標，要在2030年超越臺積電的韓國三星電子現今卻陷在泥淖中，2023年晶圓代工和系統LSI的業務估計就虧損了約24億美元。由於製程技術推進不如預期，且缺少大客戶支持，三星產能陸續進行調整。例如美國德州泰勒廠原定今年底進入生產，已延至2026年後；另據韓媒報導，三星已將平澤4廠的晶圓代工轉爲DRAM記憶體生產線。

至於美國野心勃勃的英特爾，CEO基辛格於2021年推出IDM 2.0計劃，成立晶圓代工部門，迄今仍未能擠進全球十大晶圓代工；公司遭代工部門嚴重虧損拖累，衝擊其整體財務與自由資金短缺，被迫進行大規模裁員、縮減資本支出與實施成本節約、暫緩各國投資、分拆代工業務等，其困境較三星似有過之無不及。

綜上來看，臺積電短期內似尚看不到可與之匹敵的對手。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臺積電在代工與先進製程唯我獨尊、無可取代的局面，及臺灣半導體代工佔全球市場近70%的地位，對臺積電及臺灣半導體產業的發展未必全是可喜的現象。臺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說：「臺積電現在已是兵家必爭之地。」兵家必爭之地就是烽火之地、是非之地。立於頂峰，面對地緣政治的風險，臺積電和臺灣半導體產業反而更須戒慎恐懼，防範各種變局的突然發生。

日前美國在臺協會處長谷立言接受媒體專訪時指出，臺美在半導體產業上是互補關係。這本是正確的看法，但近年來美國政府的所作所爲卻背道而馳，一方面散佈臺灣處於地緣政治的高風險，另方面施壓臺積電前往美國投資先進晶片製造，美國政府纔是臺積電和臺灣半導體產業所要提防的風險來源，其任何作爲都可能是改變產業遊戲規則的關鍵要素，造成產業發展的重大轉折，例如1986年美國迫使日本簽下《美日半導體協定》，帶來日本半導體體制造產業的崩潰。

而今，美國政府眼中的「冠軍半導體公司」英特爾陷於困境，另一代工巨擘格羅方德則安於成熟製程晶圓代工，更加凸顯臺積電在尖端晶片的敏感地位。最近臺積電被是否替大陸華爲生產AI晶片一事搞得風風雨雨，對臺積電應是個警訊。

美國政府基於地緣政治與本土半導體產業考量，除了對臺積電和臺灣半導體業者的出貨嚴加監控，會否重施故技，或者遲滯臺積電的製程推進，或者加速扶植臺積電新的競爭對手，甚或進行「毀臺晶片計劃」等，都值得臺積電和臺灣政府的密切關注與未雨綢繆。（作者爲前經建會主委、前經濟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