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的好看最怕沾蠢氣
美到底是什麼?
這段時間簡直是95花的地獄模式,虞書欣和趙露思輪番惹衆怒。
是是非非暫且不評,倒是讓我重新審視了美這件事。
以虞書欣爲首,她之所以被羣嘲除了聲音過分嬌嗲、不顧場合亂扭之外。
更重要的是:她總是頂着一張不夠美的臉去演焦點大美女。
但虞書欣醜嗎?
客觀來說,她不醜,甚至算得上是美女,但是爲什麼她演美女總是被嘲諷?
不是不夠好看,是美的太淺薄。
不止是虞書欣,95花這一批都是空有美女的條件,卻美的空洞。
人人都說娛樂圈必須是大美女才能出頭,殊不知美態的氛圍更爲重要。
我稱這種氛圍是:故事感。
這是一種很罕見的特質,沒人不愛聽故事。
而一個好的故事,是很難被猜中的,要麼猜不中開頭,要麼猜不中結尾。
故事感,很多時候是不斷的打破預期,是有一眼看不到頭的部分,是一顆心高懸着,猜都不敢猜。
這種始終難有定數的觀感,是搖曳人心神的利器。
可惜的是,故事感女星這些年確實不多見了,我印象裡最深刻的應該是袁泉。
她和周潤發合作的《大上海》。
袁泉挽着丈夫的手,嘴角彎彎得體淺笑,就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我感受到情意被拉伸的留白。
偶遇初戀情人,她擡眸看向周潤發,只那一眼就像是隔着萬水千山。
片子後面袁泉找到周潤發飾演的角色,周潤發笑着問她,“好嗎”?
袁泉答,“你好。”
她眉眼斂平,“我不希望我先生知道我們過去的事”
周潤發的回答是,“我和程太太素不相識,有什麼過去?”
兩人就此別過,臨走時袁泉依舊得體的挽着丈夫的臂彎。
和來時不同,她回眸瞥向周潤發一眼,眼神中是柔情,是不捨,是似乎噙着淚的哀傷,又似乎是最後一面的遺憾。
她演的很剋制,沒有什麼肢體語言去展示兩人過去那段感情的濃烈悲壯。
但袁泉身上卻詭異的保有一股悲愴感,即便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也能想出她曾經必然有過不融世俗的故事。
除她之外,湯唯和周迅也有這種味道。
不過湯唯的故事性時有時無,她需要頂尖的導演給她空間,教她成長。
就譬如她演王佳芝,可王佳芝遠比湯唯更美。
如果說袁泉的故事感像海一樣,深邃而剋制。
那湯唯就是細細碎碎的,像李安說的,章子怡長得太精明,沒有一張會爲愛做傻事的臉,但湯唯有。
周迅和她倆又不太一樣,說到這我倒是想起周迅演《如懿傳》的皇后。
她的特質太靈了,那種萬事隨風過皆握在掌心的確定感,讓你忍不住相信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解決。
這就讓她演的如懿有種特別氣質。是看破但不說破,明瞭但不屑於同流合污。這個角色要是換成別人演,肯定只能演成傻白甜。
後來的小花裡,曾經的李沁也能提名聊聊。
她身上的故事感最悲苦,即便她演的是公主也得是亡國公主;
就算是富豪千金,也得是從小被丟千辛萬苦長大求生存的可憐姑娘。
她身上有種堅韌的、癡纏的彆扭感,她似乎很善於和苦難作鬥爭。
你讓她演嬌俏無知的少女,要麼她演不出,要麼是浪費演員本身的韻味。
她的故事感,要在漫長的時光裡細細品味,更似普羅大衆步步都是刀卻踩着刀山也要過去的狠勁。
但可惜這些年適合她的角色越來越少,身上的故事感也在慢慢消磨殆盡。
這種稀缺的故事感到底是哪裡來的?
確實是有老天爺賞飯吃的說法,臉蛋加成至少要佔故事感的十分之一。
譬如故事感最盛的袁泉,她的一雙眼睛,我至今還沒在其他女星身上看到如此有穿透力的眼睛。
她眉骨很高,整個眼眶都是凹進去的,有幾分高加索人種的意思。
楊恭如的眉弓眼眶也很出挑,但她重在長度,眉眼彎彎,深度反而成了長度的延伸。
眼瞼不夠上挑,是少女嬌俏的神韻。
袁泉的眉眼更短,重在深度,整個眼型走勢向上,骨骼感更強,更有大開大合的江湖氣。
但只是靠臉蛋去成全故事感難免刻薄。
即便是這些美人也並不是一出道就有了欲語還休的延伸性。
除了天賜的長相,還有後天的修煉。
重中之重就是肢體語言和神態。
新生代之中比較明顯的代表是任敏,她本身的臉其實很像被呵護長大的小女孩。
可愛、嬌氣。
她的《玉骨遙》被罵差點把觀衆創死,除了服化道不到位之外,也因爲她的表演離開了舒適圈。
她非常擅長刻畫破碎、無力的角色,她的眼神裡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後無可奈何的絕望。
她喜歡把眼神凝在一處,視線是集中的,微微皺着眉頭悲苦的凝視。
嘴脣卻是微微張開的。
這種不是歇斯底里,不是苦大仇深,只是弱小無助的,被全世界傷害費盡心力到頭都是徒勞的苦痛。
再比如章子怡,很多人不太認可章子怡的演技,其實在我看來她是被低估了的。
她的臉實際上很正氣,不管是結構還是五官都是幾乎不帶情緒的。
如果真的沒演技,她就應該演根正苗紅的角色。
但她很擅長利用神態和肢體語言 ,她喜歡嘴角鼻翼都保持原位的情況下,眼睛細細的流淚。
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但非常強勢的紅了眼眶,讓這種悲傷成了隱忍的哀痛。
身體永遠是四平八穩的,但肩膀卻很喜歡斜斜向人傾住。
這種幾乎淡漠的面部結構,配上最大情緒的細節處理,讓她的身上多了一種“救”的氣息。
不管是她隱忍付出,肩扛大任流血流汗不流淚的“救”也好。
還是她淪落泥淖,被人“救紅塵”的“救”也罷。
再比如倪妮。
倪妮如今成了風情美人的代言人,她的故事性是美豔和慵懶並存的。
但她出道初期捏着的還是股土氣,她真要感謝張藝謀,事業的高度是她個人的事情。
但打開了她對風格的探索纔是成就她一輩子的大事。
據說爲了演玉墨,之前做了很多培訓;
1、在音樂裡撫摸自己,感受律動的美和自己身體的美。
採訪時就提到過,“發現哪裡美,哪裡不美,包括自己的頭髮,鼻子等,怎麼穿絲襪,怎麼開旗袍的鈕釦”
2、把自己想象成一條蛇,或是當成天鵝,自然而然的扭動身體,或是優雅梳理頭髮的動作。
你看過去的倪妮,再看現在的倪妮。
過去的她肩膀內扣,身形侷促,雖然臉上沒什麼變化,但哪怕同樣是笑着,從前的她笑弧更窄,眼神更垂直,更向前。
現在的倪妮確實微微高擡下巴,眼神是帶着點迷離和渾不在意的灑脫的。
身體更是舒展爽快,她的原生臉蛋是土豔感很強的類型。
如果一味沿襲面部特徵的神態和動作,很容易變成媚俗。
而神來之筆的不屑,讓她成功翻身成了小城故事多的風韻美人。
其實這種難言的神態語言,換句話說也可以理解爲來自於演技的矛盾感。
和演員本身氣質的衝突性。
太過順遂的劇情就不夠有張力,好似一本精裝的書,表面再怎麼花團錦簇,翻開內頁都是空白的卷軸。
但衝突和矛盾就不一樣了。
每一刻都是未知的,都是新奇的,都是絞盡腦汁不可捉摸的。
但也正是因此,才更讓人有探究欲,更能賦予“我自提筆寫書”的故事性。
我非常喜歡袁泉在採訪時說的一段話。
“年輕的時候真的是無畏的,無知者無畏,你對很多比如說孤獨,你對於死亡、你對於衰老,好像那些離你很遠,生活是在不停變化的。
人生是一場修行,每一個階段都在不斷的挖掘新的自己,然後接受。
生活就是需要磨礪的,就像蚌殼裡的珍珠一樣。”
我發現很多人,尤其是姑娘們,非常抗拒年歲的增長,特別怕那一兩歲的增幅會讓她們從少女變成女人。
可實際上,歲月有趣,在這個過程中學到的、看到的、理解過的都成了再寶貴不過的財富。
其間的價值絕不是長了幾條皺紋可以抵消的。
《乘風破浪的姐姐們》每年都是激情開場、慘淡收尾,被資本、剪輯亂搞一氣,節目早就沒了最初的味道。
但即便如此,即便大家都知道這個節目最終就是一坨垃圾,但也忍不住嚐嚐開頭沒那麼垃圾的部分。
原因恰是,姐姐們本身的魅力。
小女孩們的打打鬧鬧見得多了,開始期待起一羣早就習慣風浪的姐姐們聚到一處。
生機勃勃的眼裡嵌着伺機而動的冷光,她們客氣、大方,但也纏鬥不休。
這可比十幾歲的小姑娘扯頭花的拉扯有看頭多了。
小女孩們有小女孩的漂亮,是輕巧、沒有心機、跳脫甜心式的美麗。
成熟女人也有成熟女人的韻味,成年後每個遇到的一件事、每走過的一步路都不算浪費。
都能讓你從空白的內頁,一筆一筆填補成故事感的臉。
30歲以前的漂亮,是天真赤誠,是基因決定;
30歲之後的漂亮,是閱歷經驗,是自己掌控。
沉澱沒什麼不好,我信追着光走是撥雲見日的捷徑,也信那些黑暗時分的守望互助。
都一樣值得珍而重之的愛惜。